这其中意思不言而喻,余明渊想到许寒冰今晚那志得意满几乎要溢出的面孔,原来还有这一层深层次的原因。
“你呀,下次不要再和许寒冰那么好了,被人卖了还要帮别人数钱。”予禾教训他。
余明渊对她感激,同事之间,愿意拉扯别人一把的人,不管付出的目的是什么,都要好好感谢。人家拿着自己安身立命的位子来冒险的。
“予禾,谢谢你。”余明渊说。
予禾看着他的表情,笑嘻嘻地伸出手,用手指捏他的脸颊:“好软,早就想捏了,果然和想象的手感一样。”
“男人的脸哪能给你随便乱捏,我还要面子的。”余明渊赶紧从予禾身边逃离,快步坐进同组一位同事叫过来的车内。
晚上,因为喝了酒,倒也好眠。睡醒了,已经第二天的中午,刺目的日光从厚厚的窗帘缝隙投射进来,他在床上躺了好久,才迟缓地拖着躯壳去卫生间洗漱。
下午的飞机,大家在宾馆的大厅集合。许寒冰是最晚那一批到的,他一来,先看到了余明渊。见余明渊睡了一觉,脸色红润,丝毫没有宿醉的狼狈,想到自己仍然在抽痛的太阳穴,只觉得老天不公。
“明渊,出门也不叫我,我还在等你呢。”许寒冰对余明渊打招呼。
他这人忒没意思,连打招呼都含枪带棒、连拉带踩的。余明渊和他私下早没有交集,何来叫他一起下楼的惯例。
余明渊听了也不回话,只用清凌凌的目光看着许寒冰,直看得许寒冰面色不自然,才道:“我刚刚和Arthur换了位子,Arthur喜欢坐窗户边上,说来的路上坐过道边上一直紧张,没睡着。正好我是靠窗的位子,就跟他换了,你不介意吧。”
许寒冰喔了一声,Arthur在和其他人说话,听到自己的名字,朝许寒冰笑笑,高举着手臂热情道:“叨扰你们啦!”
许寒冰也没话说了,余明渊不再和他虚与委蛇,转去和予禾他们一小圈人说话。
回去的时候,余明渊在飞机上做了个梦,梦里他的妈妈突发恶疾,继续大笔医药费救治,他走投无路,那种绝望感让他心惊。又梦到姐姐要跟他断绝关系,说他们两人已再无拖欠,天涯海角,各自安好。紧接着,有个人拉住他的手,将他拖离妈妈和姐姐身边,他一直求那人说,我妈妈还要做手术,那人冷笑,她们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再仔细看他们一眼,接着他看到一个陌生人跟妈妈和姐姐生活在一起,她们叫他儿子,弟弟……余明渊想扑过去,说他才是余明渊,是你们的亲人。然而,她们站在那陌生人身边,冷冷地望着他。
“明渊,明渊——醒醒!”
余明渊睁开眼,看到机舱上的空调出气口,身旁予禾紧张地看着她。见他醒来,予禾长长的舒了口气。
“吓死我了,差点叫空姐过来给你看看。那你就要出名了。”予禾开玩笑般地说道。
余明渊朝他笑笑,心神还未定。只觉得那恐怖感仍然停留在身上,让他回不过来神。
予禾转过身体,靠近看看他,“什么噩梦,把你吓成这样?”
余明渊摇头,梦的细节他没法说。
醒来那一刻,他才发现那个陌生人的脸,竟然是昨晚碰到的那个跟蒋羡祺在一起的青年。
只一面之缘,余明渊你就吓成这样。
第三十六章等你很久了。
回去之后,余明渊花了不少时间才调整过来。这应该是回国之后带来的后遗症之一,以前在欧洲读书的时候,每天忙着生计、学费、房租、保险费,一顿饭都要好好思量吃什么营养健康、又便宜实惠,回来之后,有了固定的收入,看到熟悉的风景,反而会容易陷入胡思乱想。
然而,这些胡思乱想又有什么用,除了增添不愉快之后,并不能让他的账户多出一块钱出来。
还是太闲了,余明渊这样告诫自己,竟然还有心思去想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
蒋羡祺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没有约束过自己。
分开了,又过了好些年,连你是谁都忘了。
再想到现在的蒋羡祺的模样,头发剪短了点,脸上还没出现皱纹,但是气势更加内敛深沉,让人越发摸不清他的脾气。
真是越老越可怕,余明渊想,幸好他的脾气已与自己无关。
沉下心后,余明渊重新规划自己的生活,再也没与同事抱怨过工作加班疲累。下班之后,他每日去二十四小时的超市买一些果蔬鱼肉,拿回去家自己烹饪。
他从没学过厨艺,欧洲租的地方,房东严禁明火,要是煮东西,最多是煮几个白水蛋,要是敢出现中国人喜欢的油烟,立马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