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砚睁大了双眸,试营期间能取得这样的业绩实属不易。
她抓住郑义兴的衣袖猛地摇晃起来,激动得跟一个孩子似的,“郑先生,你太棒了!”
“哎呦,小祖宗,老夫快要被你摇散架了。。。”
躺在竹椅中兀自阖目饮酒的薛神医轻嗤一声,“她就是一个小疯子,别理她。”
沈黎砚乜他一眼,“那你就在酒坊慢慢享受吧,不要同我这个小疯子回王府了。”
薛神医一听,立刻翻身跳起,“老夫可是要去王府吃山珍海味的,你个小坏蛋,竟想着丢下我,真是忤逆不道。”
沈黎砚轻哼一声,径直往楼下走去。
郑义兴送他们下楼,挽留道:“沈小友和薛神医不再多待一会儿了?”
“不了郑先生,我等下还要去趟兵马司,酒坊就辛苦您和张管事了。”
“沈小友客气了。”
二人出了酒坊,沈黎砚派人将薛神医先行送回府中,而后便策马去了一趟北城兵马司。
司内一切如旧,只是之前的熟人在跟她打招呼时,面上明显闪过几丝微不可察的敬畏与尴尬,虽然她觉得自己看起来跟往常一样亲切随和。
直到周翼与她悄声说了缘由之后,她才渐渐反应过来。
郭仕则是杨坚的表弟,这样一来,她在杨坚眼中,就是造成他表弟残废的始作俑者,虽然不是她直接动手,但在他人眼中,与她亲自动手已无多大区别。
鉴于二人之前的‘旧怨’,在加上此次的‘新仇’,她与杨坚这种本就存有潜在竞争关系的上下级,在外人看来,迟早要走向势不两立。
至于之前破解官银盗窃案的相扶相持,在此时此刻,倒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沈黎砚无奈摇头,他是他,他表弟是表弟,她不会将其混为一谈,就不知杨坚会是何种反应了。
她将从悦来酒坊带来的葡萄酒让周翼分下去几瓶,而后带着另外两瓶敲开了指挥使的号房。
自发生上次的盗窃案之后,京中的治安明显比以往好了不少,杨坚自然没有上次来的时候那般忙得脚不沾地。
沈黎砚进入号房后,便看到他正伏于公案前处理着公文。
“你怎么又。。。”以为是孙连冲又提前回到司内的杨坚,在抬眸的瞬间,迟滞了半晌。
他放下手中狼毫,起身走向不远处的沈黎砚,示意她坐下说话。
“你。。。”他轻咳一声,“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沈黎砚淡然一笑,“好多了。多谢指挥使关心。”
她将酒放到桌上,“听说我们两个因着你表弟之事,马上要决裂了,所以我略带薄酒,来抢救一下我们岌岌可危的同事关系。”
杨坚愣怔一瞬,而后缓然一笑,“本使可没听说过此事。看来是有人觉得司内憋屈,想出去放放风了。”
沈黎砚扶额一笑,“不关他们的事。你是你,你表弟是你表弟,我不会公私不分,相信你也不会。”
杨坚诧异抬眸,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我父亲和姑母很生气,你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她微一愣神,亦没想到他会如此坦诚。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会同情郭仕则,因为我也是受害者。我被狼群追到深潭求救无门命悬一线时,他无法感同身受我的痛苦。反过来,我也亦然。求怨得怨,又有何怨?”
杨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就好像重新认识她一般。
“所以,冤冤相报何时了呢。。。我本无害人之心,却也因言语之失和他人的失智之为,得到了惨痛的教训。如果他人还不能从这样沉痛教训中得到警醒而依然选择一错再错,那么我亦不会再一味忍让。”
杨坚不置可否,“本使不会做你的传声筒。”
沈黎砚从容一笑,“指挥使随意。”
她随即起身,“明日属下会按时上街执勤,指挥使有什么任务,可以随时分派于我。”
正要拱手离开,却听杨坚道:“等等。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沈世子能否转告于摄政王?”
“指挥使请说。”
“我听闻摄政王为了治好你,请来了薛神医。阿则他。。。毕竟还年轻,作为他的表哥,我为他此次的冲动行为代他向你道歉。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真诚地请求沈世子,能够不计前嫌,帮忙说服摄政王,让薛神医看看他的腿还有没有救。”
随后,他郑重行了一礼,“杨某在此谢过沈世子了。”
沈黎砚知道杨家与姬冥修之间的不对付,但让她以德报怨地当圣母拯救他那不成器的表弟,着实有些为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