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入海中(上)“在我的船上”。高翼俯身盯着对方那茫然的眼睛,语气强烈的问:“你从哪里来?姓什么?叫什么?准备往哪里去?”那人的瞳孔逐渐收紧,眼睛的焦距定在了高翼的脸上,张了张嘴,未等说话,又晕了过去。“给他点水喝,抬下底舱让他休息,派人看着他,等他醒来喂他一些稀粥。他什么时候恢复了力气了,带他来见我。”高翼吩咐完,走到船舷边,俯身看着海上半沉半浮的小船甲板,他的水手还在上下忙碌着,探查着舱内的情形。“舱里都装的什么货物?”高翼随口问。“半舱是水,黑咕隆咚的”,水手长迈前一步,回答着他的询问:“几个孩儿游过去了,摸到舱里堆的都是些麻包,现在还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粮食?全是谷种。”船的残骸中一名游出船舱的水手大声的报告声,为众人解答了疑问。“掏出来,全部扔下海去。”高翼下令说。怪不得这船吃水那么深,原来是谷种浸了水,便发涨发沉,浸泡了海水的谷种既不能吃,又不能发芽。高翼的领地内最不缺乏的就是粮食。水手们听了这话,立刻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毫不吝惜的从船舱内拖出一个个麻包,抛入大海。木制的船一般不容易沉没,如果不是舱内货物的拖累,他们即使再残破,即使舱内灌满了水也会继续漂泊,成为传说中的幽灵船。直到船板烂尽,或者船板被波涛击碎,或者整艘船搁浅在某个无人的沙滩,成为一堆烂木。随着谷种的抛出,那艘破船船体渐渐上浮。高翼盯着那些抛入水中,缓缓下沉的麻包若有所思。“停”,高翼喝止了水手们抛掷麻包的水手:“放下绳索,给我吊几个麻包上来。”淌着水的麻包被吊上了夹板,重重的抛在高翼脚边,抬麻包的水手讪笑着解释说:“啊,这麻包死沉死沉的。”“破开麻包。”高翼喝令。泡涨的谷种粘成一团,湿漉漉的从刨开的麻包缝中,缓缓地、一粒一粒地从裂缝涨出头来。高翼瞅了片刻,忽然抽出佩刀,一刀砍在麻包的裂口上。刀毫不吃力的破入谷种里,“叮”,高翼感觉到手中一沉,刀似乎撞上了一个硬物,发出一声脆响。“把麻包刨开”,高翼吩咐说:“船舷装上滑轮,让水手们把麻包全搬上来,把那倾舟搬空。”水手们七手八脚,把那麻包彻底割成了两半,扫开被海水泡得发涨的谷种,麻包里隐藏的东西呈现出来——是几柄斩马剑,被麻布裹成一捆,深深埋入谷种中。这才正确——麻包入水后沉得太快,仅仅是谷种在里面,决不会有这种现象。赵婉终究是女人,一见这些兵器,立刻惋惜的说:“啊呀,可惜了那些抛入海里的麻包——你不知道,经过这百十年的战火,中原几乎难以找到冶铸百金的匠师了。我听说在赵国,原来用以铡断罪人左右脚的铁刑具现在都换成木制的。这东西拿到建康能换好多钱哦!”高翼给了赵婉一个白眼,从麻包中捡起一柄斩马剑,用食指轻敲刃部,侧耳倾听着传来的金属颤音。一般般啦,这柄剑实在一般般!金声发钝,沉闷而不脆。说明它的钢火严重不足,确切地说,这应该是一柄比铁条稍锋利的铁器,它甚至比不上三山工匠在工艺改造前所煅制的斩马剑。看来,关于五胡乱华时,优秀工匠大都出逃朝鲜半岛,再辗转渡海到倭国的考古学推论,确实可信。不过,反过来一想也可以理解,据说在东晋偏安江南的百余年间,全国性大水灾有41次,平均25年一次。水灾过后就是饥荒瘟疫,偶尔还会有地震台风战乱兵劫……,即使有优秀工匠侥幸生活在东晋,如果每两年给他一次这样的生命考验,他该是个什么样的无敌幸运星,才能够连续躲过数十次遍及全国的灾难,并将自己的技艺传承下来?在这种频率的灾难中,也许耶稣基督、释迦牟尼、亚里斯多德、莎士比亚本人来了,也活不下去。也惟有聚集全国财富养活的寡头们,才能站在粼粼尸骨上微笑,并畅谈所谓的仁义道德,以德治国……这么说来,那位昏迷在底舱的幸存者应该是位商人,用高翼理解的语言说,就是一位军火走私商,船上的人应该是他的伙计,两名女性一大一小,按逻辑推断,应该是其妻女。那么,这位走私商的目标客户是谁?朝鲜半岛与倭国的商业基本上被高翼所垄断,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海盗。高翼没再说什么,他退后一步让出道路,任水手们上前将这些幸存者抬下甲板,送入了底舱。剩下的几天,高翼带领着船队沿着海岸线反复扫荡,以雷霆手段解决了盘踞在近海小岛上的小股盗匪,顺便也让沿海的盗匪熟悉了三山海军的火鸟海军旗。黄海北部由于朝鲜半岛与辽东半岛环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海湾。因为这些岸岛的阻拦,在黄海北部湾,海浪没有形成叠加效用。所以即使在风暴季节,北部湾的浪潮也没有黄海南部海域平时的浪潮巨大。周围没有大块岛岸的黄海南部与东海北部,行船异常颠簸。侍卫高羚抛入海中(下)第十日。按原先的计划船队应该抵达了长江口,但现实确是高翼还在盐渎(今盐城)附近漂泊,船上的水手们体力已恢复得差不多,已开始了正常的训练。甲板上不时传来弓弦的嘣嘣,舱室内,高翼揉搓着赵婉那一对白嫩的乳房,不时逗弄着上面褐色的小樱桃,令乳房的主人是不是地发出一声销魂的呻吟声。赵婉刚二十出头,在十四岁时她被胡人劫掠,家中的男性全被屠杀,而后,因为她出身于幽州世家,识文断字,被胡人贵族买了过去作内宅管家丫环,在这期间她学会了管账,并为那胡人生了一男一女——当然,这两个孩子虽有胡人血统,仍免不了奴隶的命运。慕容恪为了与高翼交换宝弓,下令国内遍搜汉人女奴。由于识字的女奴不多,令慕容恪感觉到很没面子,赵婉原先的主人为了讨好慕容恪,便将赵婉卖了出去。赵婉经历了胡人的无情以及与亲生骨肉的生离死别,对胡人充满恨意。到了三山后,也许是为了努力表现以便让高翼帮忙赎回自己的孩子,也许是为了用工作麻醉自己忘记痛苦,她忙碌的没白天没黑夜。最终,接过了高翼大部分琐碎事务,成了高翼的主要臂膀。去年冬天,三山人马大队出巡开始伐木,两人之间说不上谁主动谁被动——也许是因为同处一张雪犁,狭小的空间令他俩旅行途中免不了挨挨擦擦,因而产生了亲密感,最终两人睡在了一张床上。对于高翼来说,他以前出入商场,免不了与客户沾花惹草,来这个世界几年时间,为了生存,神经绷得太紧,而文昭与高卉年纪太小,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让他不愿对两名幼女下手。于是,赵婉的投怀送抱让他获得了短暂的放松,随后,他无所顾忌地享受起领主的权力起来。另一方面,对于赵婉来说,她与高翼这层关系让她在三山巩固了地位。而高翼这男人显然与这时代那些把女人当作衣服、当奴隶的普通人完全不一样,他对于自己的女人那种发自内心的爱恋与维护,令赵婉身不由己地沉迷于其中。临出行前,她更是得到了高翼赎回自己亲骨肉的承诺,亲眼看着使者派出,这让彻底抛弃了过去,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情爱中。不过,出生奴隶的她对自己的身分拿捏得十分到位,人前,她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唯唯诺诺。尤其是对高翼名义上的两位夫人,不敢有半点逾越。每次留宿高翼那儿后,出门时总是低眉顺眼,贴着墙根毫不张扬地悄悄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