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气糊涂了,一时嘴快。”
庄嬷嬷轻抚吴夫人后背,为她顺着气,“咱们走到今日不容易,您千万要沉住气!大少爷如今都是个废人了,二小姐又远在深宫,四少将军都埋进土里咯……他们虽不是您亲生的,但也都碍不着咱们了。现如今,三少夫人肚里的孩子才是咱们的盼头,四少将军一没,不正好给即将出世的小少爷腾出位置吗?”
见吴夫人连连点头,庄嬷嬷又道:“如今要紧的是老太君的病,咱们已经折了个将军,要是再没了老太君这位一品诰命夫人,定南侯府的地位和俸禄都得大打折扣,再说了,没了老太君,将来谁去给小少爷谋求爵位呢?您再坚持坚持,等小少爷出世封爵,咱们就再也不用这般小心翼翼了!”
吴夫人面色渐舒,取下金镯,套在庄静娴手上,“阿娴呐,这些年多亏有你在身边提点着我,你是跟着我嫁进府的,是我在这府里最贴心的人。你放心,有我的,就少不了你的。”吴夫人被完全点醒了,她拉拢完庄静娴又关心起了老太君的病情。
“奴婢去宁寿堂打探过了,说来也奇怪,老太君还就只喝那安遥准备的汤,还好备了些余汤,今日才勉强够吃,可明儿就有些悬了。老太君喝不着汤,定会去寻她,到时发现她被赶去了庄子,夫人岂不落得个苛待儿媳的罪名?反正她提的要求也不算太难,咱们就给她个面子,让她先回府制膳,等老太君病愈,再慢慢收拾她也不迟,您说是吗?”
吴夫人恨恨地点点头,让庄嬷嬷便宜行事。
次日一早,五里亭茶寮,房前遍栽榆柳梨杏,绿白树影间,可瞥春燕低飞,一派生机勃勃之景。
此处是官道边上离京都最近的茶肆,也是回京路上的最佳歇脚点,一大早就聚了不少赶路人,都在这儿等待城门开启。
安遥点了个厢房,给随行之人都赐了膳,连马夫都得了恩典,可去前厅享用茶点。
后院马厩中拴着十余匹骏马,院内整齐停放着马车。趁店小二在马厩添草之际,房檐上跃下一名灰布掩面的男子,他疾步掠过停放的马车,心里一阵嘀咕:“我大概是疯了,她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有办法带我入城呢?”
心中虽有疑惑,眼神却在马车间寻得仔细,突然,一辆崭新的天青色马车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车檐下挂着一红一绿两只灯笼,十分醒目,他扑哧一笑,“哈哈,这奇异的配色,恐怕天下间都不会有第二辆了。”
茶点用了一半,安遥突然使起了性子,庄嬷嬷为了安抚她只得答应带她去城中最好的茶楼。
一上马车,安遥就觉察到了车中的细微变化——夹在箱柜门缝间的发丝不见了。
看来,那人已经藏好了。安遥按昨日所说,有节奏地敲了三下柜门,不一会儿,里面也轻敲两下回应,对上了这“三长两短”的诡异暗号,安遥脸上漾开一抹浅笑,将箱门的暗扣扳了下来。
很快行至城门,守城官兵检查了安遥和随行人员的牙牌,又掀开车帘检视起来。
本朝有令,四品以上官员及家眷无需亲下马车,由官兵上车检查即可。这人上来环视一周,目光落在了安遥身后半人高的嵌入式箱柜上,“夫人,得罪了。”
安遥缓缓点头,让开身子。
那官兵便伸手去拉箱柜的门栓,“嘎吱……”柜门一开,他的脸刷得红了。柜内一览无余,只挂了些薄纱单衣还有肚兜……华丽的铜镜内壁映出了他羞红的脸庞,吓得他立即将柜门掩上,这些官家夫人可真会玩,真是打扰了……
他连声道歉退下了马车。
西行不多时,车外人声渐沸,安遥这才将柜门的暗扣重新扳了上去。
这是一个夹层箱柜,平时开柜只会看见里层空间,暗扣向下扣紧时则会打开外层空间,安遥让婵儿在外层柜壁上放置了几面铜镜,让视觉空间延伸了不少,乍看上去并不会觉察到内层空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