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微微叹了口气,“我爷爷给我取名‘温酒’,这两字是取自‘温酒斩华雄’中的温酒,不是我上次跟你瞎掰扯的‘温酒烫眉山’的温酒。我爷爷是希望我能像关羽一样,有大将之风,做人做事干净利落。关羽斩下华雄的脑袋时,酒还温着,说明此人能力之高,爷爷是想让我以此名为志,时刻鞭策自己。可我却辜负他老人家的一份心了。”沈眉山眨了眨眼睛。“你们取名字可真讲究,我这名字还是别人不要,我才替了的。我从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叫沈眉山。”温酒捏着沈眉山的脸,“我们小时候不都有一个作业,是问我们名字的来源的吗?你没问你爸吗?”沈眉山佯装要咬温酒的手,温酒躲了躲,又捏上了她的脸。“没问,我不敢问。”“那你的作业怎么办了?”温酒好奇道。“我跟老师说,我出生的时候是在眉山市生的,所以叫沈眉山。”……一段沉默之后,是一阵爆笑。温酒捂着肚子,差点笑岔了气,他完全想不到,小时候的沈眉山还这么的古灵精怪的,怎么想都不会有父母这么给孩子取名的吧?随意到让人觉得这孩子都不是自己的了。☆、七十三折子桃木枝三月份的天气还是很严寒,但与紧跟冬日的二月比起来,还算好。对于一中的高二学生来说,这个三月较之以往的,有些不大一样。日子还是那样的日子,离不开写不完的试卷,离不开看不完的书本,离不开念念叨叨的老师们,但这个三月份,他们就要参加小高考了,那就意味着他们向高考这个庞然大物迈进了一大步。老师们天天在耳边念叨,别看日子还有那么多,过起来飞快,一眨眼的功夫罢了。现在忙着小高考,他们就已经感觉到了力不从心了,更枉谈高考了。沈眉山把老师要求看的材料全都整理了出来,晚自习班主任会来看班,包括各门课的小高考老师也会来,晚自习那点时间被几个老师瓜分的干干净净,毕竟明天就要开始考了。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温酒撅着嘴巴顶着笔杆乱晃,看卷子也看得漫不经心的。也不知他看进没看进去,反正叫人看着蛮气的,忒不争气的样子了。“温酒,好好看书,别走神。”梅香山低声提醒了他一声,温酒眨了眨眼,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沈眉山。沈眉山已经做得端正,低头细细的看着手上的试卷,一分的懈怠都没有,眼神专注的让他的心一怔忪。沈眉山的手指纤细修长,指甲圆润饱满,握着笔的时候,骨节凸起,皮肉覆在骨头上没有意思赘肉,显得别具美感。这双手是不是的在试卷上勾画上两笔,在温酒的眼睛里晃动着。温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的手虽是骨节分明的那种,但并不修长,手掌心还因为多年来的磨砺而有一层厚茧。沈眉山的那双手可真好看,真想牵一牵。温酒这么想着,又偷偷的瞟了沈眉山的手一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牵上这双手。好不容易熬过了这煎熬的晚自习,沈眉山收拾着书包,想了想,还是对温酒说:“今天你别送我了,明天就要考试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你一个人能行吗?我不放心你。”“什么能行不能行的,你没送我以前我都一个人上下学一年了也没什么事。你就不要担心了啊,我回家之后给你发消息。”沈眉山的这番说辞之后,温酒也没有再坚持了。“行,记得给我发消息啊,不然我一定担心的睡不着的。”沈眉山被温酒这夸张的说法逗笑了,两人说说笑笑着在校门口分了手。沈眉山一个人走在昏暗的巷子里,心里还是有点怕的。虽然自己独行过一年,但近些日子早就被温酒给惯坏了,一个人走这条路,心里说不出的凄凉和孤独。真真是触景伤情啊!巷子的灯不比路边的灯,这里的灯都是住户自己装的,为了方便回家而已。可也不是谁能无限供应这灯泡的,用坏了之后没有人续上,也就没人管了。现下这破灯泡一闪一闪的,再配上这黑黢黢的巷子,真让沈眉山联想到各个鬼片里的场景。沈眉山缩了缩脖子,往墙边靠了靠,她吸了吸鼻子,眼神警惕的看着前面的路,一对耳朵简直要像兔子一样竖了起来似的。黑黢黢的巷子里安安静静到有一丝的诡异,也不知道是哪只过街老鼠,猛地从一角落里窜了出来,正从沈眉山的脚边划过,速度之快,但沈眉山还是感觉到了脚边之物,措不及防之下惊了一跳,心惊胆战的喊出了声。如果有人看到,那沈眉山真的会觉得自己丢人丢大发了,被一只老鼠吓到直跳脚的乱叫。正在沈眉山吓得三魂没了气魄的时候,自己被人抱了个满怀。“好了好了,一只老鼠,你要喊多久?”憋笑的语调在沈眉山的耳朵如一道惊雷一般劈醒了她的神智。她算是止了声了,但身子还是忍不住的颤抖。“你不许笑我!”沈眉山叱道,她吓得要死,结果温酒还这样嘲笑她,真的让她觉得无地自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我都快吓死了!”“我担心你啊,随意跟在你身后咯。结果看到某人被一只老鼠吓得魂飞魄散。”温酒强做正经的说着,但那压下去又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实在是出卖了此时他的语气了。“你就笑吧你!”沈眉山破罐子破摔道,气呼呼的往前走去,才迈开一步就被温酒拽住了衣领,“往哪儿啊!反啦!你看看你都被吓傻了是吧?自己家的都不记得了!”沈眉山瞪了他一眼,转了个身往前走了一步,愣了一下,旋即身后传出一阵爆笑声。被耍了!“温酒你故意的!”沈眉山气呼呼的瞪着他,一脸委屈的样子都快哭了似的。温酒抿抿嘴巴,“你怎么这么不禁逗啊,以前可不这样的啊!”沈眉山红着眼看着他,倔巴撅的老高。“好了好了,我错了行了不,你看看你这嘴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温酒拍了拍她的头,“走吧,我送你回去,我也好早点回去休息。”沈眉山这才作罢,温酒也是担心她才会看到她这副囧样的,也是温酒,自己现在心里的那份惊悸也被取代了。沈眉山有意走在了温酒的身后,看着温酒这比她高壮的身子,思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温酒为什么会跟着她?仅仅是因为担心吗?就算是担心,可以打个电话什么的啊,完全没必要亲自跟过来。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担心的话,那会是什么呢?没有第二种解释了,至少她沈眉山是想不到这第二种的解释了。可是沈眉山忘了,因为喜欢一个人而产生的担忧,所做之事完全可以奋不顾身,不经大脑思考。当年的乾隆帝为了富察皇后可以运巨船入城,不顾大臣阻挡,谁劝杀谁,他不过是一时不放心,跟上来送心爱的姑娘回家,又算得了什么呢。“想什么呢,快点跟上来!”温酒一把抓住沈眉山的手,牵着她往她家的方向走去。凉凉的,虽然没什么肉,却也是软软的。黑夜掩盖住了温酒脸上的不自然和神色里的雀跃,想了一个晚自习终于叫他尝到滋味了,心里好不开心呢。倒是沈眉山因为还在出神,并没注意到自己正和温酒牵手这回事。他们之间有很多亲密的动作,所以这一动作也被沈眉山下意识的认为是理所当然了。也正是如此,白白错过了质问温酒心意的时机。温酒把沈眉山送到巷子口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手,然后看着她进了巷子。温酒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偷偷地占人家便宜呢,他想着能光明正大的牵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把她搂在怀里,说这些相许一生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