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道是喻嘉惟不想跟病号一般见识,还是他本身性格就是这么懦弱却坚韧,不论景盛怎么发脾气,明里暗里甩脸色,喻嘉惟就是能面不改色地照顾他,水洒了再倒,饭打翻默默收拾,没有任何不满。
景盛觉得喻嘉惟就像是一根野草,任狂风怎么吹,东倒西歪的,但就是不折。
景盛忽然惊觉,他面对自己时就像面对闹脾气的小孩一般无奈容忍,这下景盛更气了。
他开始不找喻嘉惟麻烦,只是用行为给他添堵:比如当着喻嘉惟的面调戏护士,却不知道落在喻嘉惟眼里,更像小孩子赌气了。
景盛的外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再加上手术十分顺利,术后住了几天医院,医生就说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陶静不让景盛回景家别墅,景盛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喻嘉惟回了两人的家。
这是醒来后景盛第一次来到这个房子,他好奇地进门四处转了转:“就这,我跟你平时住的地方?我怎么会买这么小的房子。”
喻嘉惟垂着眼只应了句“嗯”,却什么也不解释。
他知道,解释了现在的景盛也不会信的,房子是两人在一起后景盛亲自选的,亲自布置的,只有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画室,没有准备客房。
景盛说两人的家,不需要太大,他从小住的都是超大的别墅,却也从来没体会过亲情,所以他们的小家不需要大房子。
景盛晃悠着凭直觉推开了一间房门,房间里摆着一张巨大的双人床,景盛看着两个并排的枕头,瘪瘪嘴趿拉着鞋走到衣柜旁,“唰”一下打开,清一色的衬衫西装,另一个衣柜则空落落地挂着几件运动服,但看尺寸应该都是自己的衣服。
景盛靠在门框上朝着在客厅整理东西的喻嘉惟喊了句:“喂,不是说我们结婚了?我看这样子你没住卧室啊。”
喻嘉惟抬眼,先看到的就是这个家伙踩着皮鞋印得满地都是的鞋印子,叹口气走到玄关拎起一双拖鞋,轻轻摆在他面前:“我怕你不习惯,搬去书房睡。”
见景盛不动,喻嘉惟又补充了句:“是你的鞋子,没有别人穿过。”
景盛刚准备动,喻嘉惟突然退后一步,脱了自己脚上的拖鞋:“我明天就去买新的,你先换上吧。”
景盛本想说不用了,喻嘉惟已经把他原本穿的那双同款拖鞋放进了鞋柜,赤着脚回客厅把医院带回来的脏衣物抱去了洗衣房,又接了水出来把地板仔仔细细拖了一遍。
景盛下意识觉得理亏,可一想又不是自己让他拖的,家里又不是请不起保姆,装可怜给谁看呢。
思及此,景盛发泄般踢了踢脚边换下来的皮鞋,鞋子转了几个弯停在了喻嘉惟身边,喻嘉惟顿了一下,俯下身捡起两只鞋放到门口摆好。
这幅不愠不火的样子,让景盛哑口无言,大力踩着地板走回了房间,一下倒在床上生闷气。
过了一会,门口传来轻轻的三下敲门声,景盛翻身坐起来,是喻嘉惟。
在得到默许后,喻嘉惟轻轻走了进来,把一部手机递给景盛:“这是你的私人手机,你的工作手机先放我这帮你保管一下,有些事要跟你明说,现在公司还没有到完全稳定的局面,可能你也听妈妈说了,父亲死后,你费了很大劲才从董事会手里夺回的公司的领导权,但直到现在我们也还没有完全把大部分股份收回。
你完全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在支撑的,所以你失忆的事要是传出去,可能会对公司稳定不利,妈妈是希望以你受重伤为借口,让我代理处理事务,暂时稳住,你能明白吗?”景盛气归气,也不是真的多天真的小孩,听得明白这件事的是非对错,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啪一下从喻嘉惟手中夺过手机,试了一下指纹解锁,随手划拉两下,不再搭理喻嘉惟。
喻嘉惟却也不生气,只是放下了另一只手里的保温杯:“现在还早,你身体还没恢复,可以先睡一会,晚饭有什么想吃的吗?没有我就按之前的习惯做?”景盛像是没料到在家是喻嘉惟做的饭,诧异地看了看他,嘴里嘟囔了句:“随你便。”
“好。”
喻嘉惟轻轻笑了笑,就起身退了出去,还体贴地替他关上了门。
景盛握着那个纯黑的手机,翻了翻,通讯录少得可怜,置顶的居然是个打着星标的号码——“老婆”。
景盛浑身一哆嗦,恶狠狠地按下编辑,想了半天,改成了“死基佬”。
景盛锁了屏,想试试密码解锁,可是自己惯用的几个密码轮着试了一遍,却一个都不是,还连累手机被锁了几小时。
景盛翻了个白眼把手机丢到一旁,倒下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