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想了一通,池琅指尖蜷入掌心,小声嘀咕:“我也体验过创业的难好嘛。”
王寸:“……嘎?”
池琅喝了口酒,嗤笑道:“算了,跟你说你也不理解。”
别人都觉得他含着金汤匙出生、吃穿不愁就是幸福,却不知他想要的幸福反而是寻常人家才有的。
简峋眸光微动,注意力紧跟着他。
简燕剥虾球的动作慢下来,面无表情地喝了两口啤酒。
这种啤酒度数不低,连着烧烤、龙虾送了一堆,简峋考虑到还要收拾等会烂醉的人,便没喝几口。另外两人死猪不怕开水烫,身为甩手掌柜反而不操心,只顾着一口接一口,缓解满心苦闷。
虽然谁都没说,但低落的气氛已经在桌上蔓延开。
王寸那几句像把人往牛角尖里带,池琅越想越憋屈,喉口有股气哽着出不来。
五年前若非池宗源出手,jcl还能坚持下去。混到现在,再不济,也已经是个有点出名的原创小品牌。简书杉的病不必再借用岱鸿云的钱,简峋也不用去给岱鸿云打工,而是跟池琅在一起,打拼共同的事业。
意外把一切搅得乱套了,留给他的全是需要时间愈合的伤口,有的已经愈合,有的还在结痂中。虽然他很有信心自己和简峋携手下去,必定能踩平一切艰难险阻,然而那五年前行进到一半的事业,就这么被人强硬地斩断了,让他憋闷得难受。
虽然现在简峋告诉他jcl守住了,但池琅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需要他去做的事。
时间一点点地推移,临近一点,王寸扒拉着啤酒罐不撒手,池琅也醉醺醺的,跟他抢最后一罐啤酒。简燕满嘴的龙虾油,胡乱地擦了擦,哭花了的妆没心思打理,浑身酒气。
简峋看时间越发晚,正想出声提醒。
“啪!”池琅一巴掌抽在王寸背上,王寸一抖,然后就被人用胳膊架住了肩膀。
“你说你苦……我还觉得苦!”池琅脸颊酡红,大着舌头,“我也想好好上班啊,你以为这少爷,是我想当的吗……”
他气息一滞,一脚踹翻椅子,“我去你妈的!谁爱当谁当!!!!”
简燕抬起脸,眸底迷蒙,剥虾球差点睡着了,“……嗝,别吵。”
“吵……没吵!谁吵了?!”池琅像只被踩中尾巴的狐狸,“噌”地起身,“我没吵!我就是说话!我是个大活人,话还不让人说,狗屎臭老头……我……shdgdkfhiakad”
骂人嘴皮都不利索,可见池琅是真醉了。简峋无奈地靠近,想扶住他。
谁料,池琅动作快极,不光避开他的手,还一把抓过王寸的领子,把王寸提溜起来,“起来啊!”
王寸脑地发空地看着他,“啊?”
池琅:“起来啊!”
王寸:“我这不是……起来了吗……”
池琅:“是让你站起来!”
王寸更茫然了,下意识看向四周,确认自己是站着的,“我站,站……”
“站你妈个头!”池琅音量骤高,眼尾泛红,“我让你站起来啊!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什么都”
他喉咙倏地卡了一下,好似有无穷无尽的力气往上涌,却在半截塞住了,堵得严严实实。
简峋愣道:“池琅……”
【生活大多数时候尝起来是苦的,但总会有尝到云片糕的时候。等到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能够多替我尝尝甜味,不论是冰淇淋还是马蹄糕……什么样的甜味,都可以尝一尝呀。】
池琅拳头紧了又紧,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想将那口气从喉咙里挤出来,却只憋得脸蛋越来越红,不一会儿就涨得脸红脖子粗,眼睛愈发红,“……都做不成,像个废物。”
简峋气息一滞。
“哗啦。”王寸被他松开领口,四仰八叉地靠着椅背滑下去,呆呆地看着他。
池琅站在原地,气息蓦地急促起来,双手捂住面庞,重重地抹了下,抹得也是眼泪鼻涕一大把。他想忍住眼泪,鼻息间溢出几声“哎”、“啊”的细碎声,然而眼睛越来越红,渐渐的连裸露在外的胳膊都红了。
他像只困兽,在原地转了两下,然后“扑通”坐下来,没了方向。
王寸看他这模样,眼珠子转了转,茫然地道:“怎……怎么了?”
池琅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鼻息逐渐颤抖,双眼发直,“我……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王寸:“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就上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