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闻声便扑通一声跪下去道:“老祖何时来的?”说着话便恭恭敬敬叩了一个头。
只见来者身姿轻盈,步履稳健,黑发如墨,双目如炬,长须飘飘,闻其声只觉得浑然有力,如擂鼓钟鸣一般,全然不似一个八十来岁的老者。
“我听闻你又惹上人命官司的?”说着话径直走到床边。
那小玉忙又将李长歌手臂扶出,双膝跪地拿着方枕头垫在她手踝处,待这老者诊脉。
右手诊脉,左手扶袖,片刻之后道:“此小娘子虽是外感风寒,太阳伤寒症,昏厥却不赖此,只怕是几日滴水未进,先吩咐人煮些易克化的热粥来,喂她吃下。不易多喂。
令人去药房依着桂枝汤的方子抓两副,将药煎好,待她醒来令她服下。再令她喝一碗热稀粥,盖背子保暖,明日晌午饭之后,我再过来。”
西门庆一直不敢起身,只低头跪在地下老老实实的听着话儿。
“是,孙儿且记下了。”西门庆说的恭敬之极。
老者起身道:“你且随我来!”
祖父一路在前面走,西门庆乖乖的在后门跟着,垂手低头,温顺的好似小绵羊一般。
风从山上来,轻拂槐树新叶沙沙作响。
掌门人穿花过树一路行至院子东南角的那一架子紫藤花下方才住了脚步。
西门庆祖父端端的站着一言不发,唬的西门庆连忙跪下道“孙儿不孝,恳请祖父责罚。”
风入花帘,荑条相交,垂垂然荚果藤花随风摇曳,微馨荡漾。
“起来吧!”
“谢祖父。”西门庆垂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翼翼,像是学堂里犯错的小郎君,等着先生责罚一般。
“李家大朗死可与你有关?”
西门庆的祖父背挺得笔直,目光灼灼,语气平和寻常。
偏这寻常的一问,立时令西门庆慌了神,他的手在背后揉搓,脚在地上窸窸窣窣,脸涨的彤红道:“人虽不是我杀,事情多少与孙儿有些关联。那小娘子便是李大郎家的闺女,孙儿打算娶她回来。”
“一事四命,你且仔细思量。”
“要不是李二非杀我,也……”西门庆刚想辩驳一翻,看到祖父投过来的眼神马上住嘴了,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如何又跪下了?”
“孙儿定然不叫死人咧,只孙儿今日要求祖父一件事情,祖父若是不答应,那屋子里的小娘子她要寻死觅活的,她想要入派学医……”西门庆越说声音越低,祖父威严,他越大不敢接着说了。
虽然他在太阳县是土霸王,坏事做尽,父母在时纵容他,他便无法无天,偏怕祖父怕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