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然后呢?麒麟弑主,四海八荒追缉你,我们没处躲,被捉住了下场会很惨的。&rdo;令主不说话了,低着头,沉默良久后道:&ldo;其实我不怕入魔,为了保护娘子黑化,我黑得光荣。&rdo;天劫呢?天劫无处可躲。万年的麒麟,只要完成这趟任务就能修成正果,她不能让他功亏一篑。&ldo;回家吧。&rdo;她转头看东方,东边隐约泛起了白光,天快亮了。回到飞来楼,惦记去看一看瞿如。经过窗外时令主忽然顿住了脚,惊恐地看了无方一眼,结结巴巴说:&ldo;男……男人有时候……比较……比较冲动,阿茶以前是个多么桀骜不驯的少年啊,自从沦为小鸟的奶妈,天天给她喂奶续命……喜欢的人能看不能吃,这种痛苦我知道。那个……&rdo;他别别扭扭说,&ldo;小鸟一定不会怪他的,情到深处嘛。况且她志在全魇都,阿茶也是魇都一份子,应该……比较享受吧。&rdo;他莫名其妙说这些话,无方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呆滞地定眼看他,他眼神乱飞,最后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瞿如的房间。她才发现里面铺板嘎吱作响,听上去动静奇大。这还了得,不要脸的蜥蜴敢奸尸?她火冒三丈,冲上去对门就是一脚。砰地一声,门扉撞击墙壁发出骤响,她率先迈了进去,身后的令主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只犄角先探了探,然后才露出一双眼睛,怯声怯气叫了声璃宽茶,&ldo;你做人的良知呢?&rdo;c黄上的璃宽怔着两眼,一脸木讷。手里还拽着瞿如的胳膊,因为怕她躺久了关节僵硬,经常会给他做一做拉伸。现在是怎样?难道他做错了?脱手松开小鸟的胳膊,举起两爪晃了晃,&ldo;我什么都没干。&rdo;一面扯开自己的袍子给他们看,底下端正穿着长裤,要是像令主似的弄条大裤衩,裤管太大,还真说不清了。原来一场误会,令主笑得讪讪,&ldo;我就说嘛,本大王的手下,怎么能干这种龌龊的事呢。&rdo;无方鄙夷地撇了下嘴,要不是他神神叨叨,她也没往那上面想。看看瞿如,一个空壳而已,守着也是老样子,她灰心丧气,&ldo;昨晚那些煞火往哪里去了?&rdo;令主凝眉摇头,&ldo;这三千世界处处可以藏身,今晚我往东追上几千里,沿途打听,总会有消息的。你哪里都别去,就在飞来楼等我回来。&rdo;她说好,晚间送他出门后,便在楼上拈香打坐。可是长安城中忽然起了变故,璃宽茶慌慌张张进来,指着外面说大事不妙了。她起身到廊上看,外面火光冲天,空中盘桓着絜钩1、钦原2和其他不知名的怪鸟。俯眼观城中,地上罗刹妖鬼横行,百姓哭声震天。这赫煌的帝都,不知何时变成了人间炼狱。作者有话要说:1絜钩:状如凫而鼠尾,善登木,见则其国多疫。2钦原:形状像蜜蜂,大小像鸳鸯,蜇中鸟兽鸟兽会死,蜇中树木树木会枯掉。惊天动地,来势汹汹。虽然早就有预料,但真正面临,也让人不知所措。璃宽茶问怎么办,&ldo;主上一时半刻恐怕回不来。&rdo;业火在她眼里凝成一个沉沉的环,她没有答他,抽出剑腾身而起,在围栏上轻一点,直扑人魔错综的城池。杀,见妖魔便杀。她一生没造过杀业,今天形势所迫,已经不容她回避了。剑芒如风,吹枯拉朽,撕裂皮ròu的钝重过后,便是前所未有的畅快。她向佛,却无法逃脱煞的本性。以前一直压抑,到现在不得不承认,其实她嗜血,闻见血腥便癫狂,控制都控制不住。腕上金钢圈嗡嗡震动,她扬手一抛,那金环在她头顶光芒大盛。她战斗,她的法器也随她的意愿加入。火光之下黑暗深处,有它穿云破雾一路横扫,很快便伏尸满地。那些不成气候的妖鬼,不堪一击。可是杀不完啊,太多太多了。无方紧握住手里的剑,一轮厮杀后茫然四顾,天地都被业火连接到了一起,看那些房舍是扭曲的,甚至倒置的。远处有人在哭喊,一只青面獠牙的罗刹抓住了他的手臂,轻而易举撕下来,扔进嘴里大嚼。血水顺着嘴角滚落,和着血沫子和ròu屑,淋淋漓漓四下飞溅。她纵身刺穿罗刹的身体,收回剑时再奋力一挥,半张着嘴的鬼头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到火堆旁,轰地燃烧起来。璃宽茶在距离她十丈远的地方拼杀,银发猎猎飞舞,胸前溅满鲜血,但眼神似铁,正战得兴起。这些日子憋屈坏了,难得遇上这么好的机会,不发泄一下,人快被逼疯了。飞来楼受金刚压制,他们这些人最终都成了他的工具。不能反抗,怕遭天谴,可是不反抗,在他步步为营的算计里,最后只能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