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拜师礼沿袭孔孟,根本无需李长安搞什么创意。是以,李雍只白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回道:“先去换衣裳罢!酒楼匾额,容老夫思量几日。”
李长安今日回来,身上还穿着粗布褐衣,虽不曾满身风尘,但看着也委实碍眼。李雍已然打定主意,待李长安离开,他就该让人进来打扫书房了。
另有,那酒楼立在太原城东,命名为鹳雀楼李雍原本并无意见。但“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这两句着实牵强附会!太原城东,几时能看到黄河了?显然,这酒楼的名号也得重新再想。
李长安可不在意新酒楼到底叫什么,他见李雍答应了亲自提匾也就心满意足地退下了。
翌日,李长安穿戴整齐与李梦得李探微两兄弟一起围观二十五名学子向李雍行拜师礼并奉上了束脩——肉干十串。
从此,李长安便又多了二十五名师弟。
众师弟中年纪最大的叫杨乾,今年已是三十而立。老家在关中,原本是个普通农夫,日常读书识字全靠他那做过曹掾的老父亲留下的几卷书册竹简。若论学问,杨乾委实比不上一众同期学子,但李雍见他将老父亲留下的书册竹简几乎翻烂,终是为他的向学之心所感动,更为他取了表字“希文”。
年纪最小的,正是钟瑷。然而他虽年幼,一手书法却尽得先祖钟繇之神韵,他日长成,必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酒楼建成,内部装修和伙计选拔皆有李延龄操持,李长安便老老实实地陪着他那些亲爱的师弟们上了几天的大课。
很遗憾,李长安所期望的师弟无脑挑衅,他出面强势打脸的剧情一个都没有出现!甚至是在这些学子的内部,也迅速根据各自的出身背景、向学程度划分好了若干个小团体。虽不敢说大家和睦相处,但至少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安无事。
显然,能够被送进李家追随李雍学习的世族子弟无一不是家族看好的潜力股。他们都非常清楚自己被送来李家的目的,就是要想尽办法入了李雍的法眼,争取在李雍过世之前以李雍得意门生的身份进入官场。而不是到这里来玩“我爹是李刚,你爹是谁?”这种lowb弱智的游戏。
而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勤劳苦学是必须的,友爱同门也是加分项,结好李家子弟更是重中之重!若非李雍每次都布置了大量的家庭作业,相信李家三兄弟这几日必定是宴请不断。
李长安对几个小团体之间的暗潮涌动并无兴趣,他见无人胆敢来欺负李梦得、李探微和时然三人,便轻松愉快地将精力转向了家中厨房,很是教郑厨学了十几道炒菜。
说实话,在主要烹饪方式仍旧是炖煮的时代,人们的味蕾实在是太容易得到满足了。李长安哪怕是简单地炒把韭黄,都能让李探微吃地热泪盈眶。如此缺乏挑战性,也难怪李长安在他目前所能想到并且能做到的炒菜品种全部做过一遍之后,就再也懒得动手了。
又过得十数日,郑厨的炒菜手艺终于得到李家上下的一致认可,李雍亲笔手书的酒楼匾额“食为天”也已打造好,李长安就准备挑选黄道吉日正式开业了。
开业的日子选在了十月廿八,黄历上写明了当天宜动土、宜开市。
这一天,李雍并不开课。但区区一家酒楼开业,显然也不值得李雍亲自走一趟。好在,李长安的众师弟们都很捧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到齐了,甚至还有几个同住太原的中小世家子弟带上了亲友团。
一俟李长安扯下匾额上覆盖的红绸,大伙便都热烈地鼓起掌来。响亮的掌声平息了李长安暂时还不能发明一万响鞭炮的遗憾,但接下来,众师弟们都不想进门,一个个围堵在大门口开始大力赞美李雍的书法。
——我爷爷又不在这!
人群外的李长安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举步上前。“诸位,别忘了我们今日的目的!我敢保证,今日的菜色一定让你们耳目一新、流连忘返!”
人群中的钟瑷多少知道些李长安的手段,当即笑着为他捧哏。“不知这菜色恩师可曾试过?”
“那是当然!”李长安翘起大拇指,自得地答。“赞不绝口!”
“果真如此?”
“到要试试!”
不一会,人群便欢呼着走进了酒楼。
酒楼的内部装修是李延龄按着李长安的设计图纸监督完成的,作为一家从无到有在短短两个月内建立并开门营业的酒楼,它的内部装修实在是平平无奇不过不失。众师弟们只能简单地称赞两句地上的瓷砖新奇、新制的圆桌和有椅背的凳子方便,便围坐成三桌开始翻阅菜单。
以目前的技术水平,李长安显然做不出图文并茂的菜单来吸引食客,他只能选择将菜色用料尽量写详细些。但这,却仍然给食客们带来了诸多困惑。
——鱼香肉丝……从没听过这个菜。主要用料:猪肉、豆干、竹笋、大蒜……咦?不是说鱼香么?为什么没有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