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知府府衙,高庸恭敬的邀请梦昭和雪莹进入,看门的衙役见堂堂的府衙参谋对两个青年男女恭敬之甚都尤为惊讶,但碍于规矩脸上都是平静的毫无表情。
高庸将二人引入内堂,一个三十来岁的壮年男子正于堂中端坐,见二人来到赶忙起身,笑呵呵的拱手道:“这位便是云少侠和雪莹姑娘了,真是人如其名,相貌堂堂,果然是人中龙凤,久仰,久仰。”
高庸介绍道:“这位就是郑大人,好贤敬能可是我们大人的风格,云少侠,你可是不虚此行啊。”
云梦昭观看郑起全长手长脚,肩宽体硕,一双眼睛如同明灯,方正的一张国字脸型端阳大方,是有几分豪迈气概。
但他可不是一个随便就能被外表所蒙蔽的人,然而既身已入虎穴,那便再探一探虚实,先向郑起全客气的还了一礼,问道:“我刚出江都不久,不知道郑大人是如何识得在下的?又怎么会知道我们会来泰州?”
郑起全定定的凝视着他,脸色忽地微变严肃,语气略转深沉的道:“少侠是信不过在下?难道是怕我有异心加害,这才言语试探不成?”
云梦昭道:“郑大人莫怪,我确实是这个意思,所谓‘人心隔皮,虎心隔毛’,美丑善恶谁能说的准呢?江湖多是非不得不防,郑大人觉得呢?”语声咄咄,目光犀利,大有与郑起全针锋相对的架势。
郑起全与他对视了片刻,身躯微微有些颤抖,将双手负在背后握了握拳头,深深叹息了一声,说道:“少侠说的极是,江湖险恶,换谁都会多留个心眼儿,何况是萍水相逢之人,应该的,本府甚能理解。”
他这委蛇谦恭的举态倒叫梦昭有些意外,看其面相也该是个血气刚勇之人,堂堂知府之尊被一个毫无功名之人当面驳斥,不该大发雷霆么?即便不发雷霆之怒,如果当真是好意,闹出些脾气总该是有的;而郑起全竟能屈尊服软,降贵于人,当真了不得。
不过他身上的孱微变化又如何能逃过梦昭的眼睛,是发自内心的屈尊降贵,还是迷惑对方的故作大义云梦昭了然于胸,只觉得郑起全远非表面上看到的一般,当真是颇具城府,若非明察秋毫、深有眼力之人只怕真会栽在他手里。
尽管已经识破郑起全的心思,心里已有了底,但为解开郑起全的阴谋梦昭还不好直言戳破,原本以为郑起全会因身份的骄傲端不住架子直接撕破脸,那便实实在在的再大干一场,却不成想郑起全竟会如此“大度”,这样一来倒叫梦昭突然不知该如何处地了,有些懊悔自己太过于心急将话说的重了,应该循序渐进的引诱郑起全自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
“大人,云少侠,何必如此呢?大家都是性情中人,初次见面看看这天聊的,不是无中生有的故意拉仇恨么?云少侠既然如此敏感,此时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让下人预备上酒席,我们酒桌上聊如何?日久见人心,云少侠,你认为怎样?”
梦昭正思索如何将话锋转回还,但叫他向郑起全说软话,他明知郑起全并非善类,心里不甘,转想:既然郑起全不怀好意,那无论如何都会借机与他亲近。正逢着高庸说和圆场,他就坡下驴道:“难得郑大人如此盛情,在下若再推脱就显得太不识趣了,那便多谢大人的厚意了。”
……
酒席备上,梦昭和雪莹与郑起全分宾主之位就坐,高庸坐于次座相陪,主仆二人见梦昭心思缜密,多生疑虑猜忌,是以每一道菜都先尝一尝,边尝边介绍菜品的美味珍稀,只为打消梦昭的疑心,梦昭和雪莹吃了也确实没有异样。
举杯邀酒主仆二人亦是先干为敬,若说下毒,以梦昭现在的修为,宵小的伎俩岂能让他轻易着了道?
可是菜没有问题,酒也没有问题,看来问题并不出在这酒席上。想来郑起全不使拙计,隐藏颇深,一定有什么出其不意的后招。那便见招拆招,遇题解题。
梦昭刚心消了席面上的疑虑,雪莹却突然觉得眼睛昏昏花花的,身体似乎在渐渐脱力,察觉到不对劲儿,说道:“梦昭哥哥,我……我……不行了,他们……他们……果然……有问题。”语气绵软,两眼迷离,摇摇晃晃的头一歪,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梦昭并未感觉到哪里不对,也没有觉得身体不适,只是雪莹为何会突然着了道?望着桌上的酒菜,他身心一紧,才反应过来:“原来问题还是出在了这里,可为什么只有雪莹中招,自己却安然无恙?”
是郑起全用的手段无疑,他没有时间纠结自己为何没有中招,既然被针对算计就绝非雪莹一人。
脑筋一转,不如将计就计,学着雪莹的样子也装作浑身瘫软无力趴在了桌子上,只是不晕过去,柔声道:“你们……你们怎么没事?是你们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