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多处骨折,不能动弹,他却似是不敢置信一般,盯着她睁开的双眼,使劲眨了眨眼睛,这才猛地扑过来圈住她的颈子,尽管他放低了力道,可颜淡仍是疼得闷哼一声,他连忙放开她,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眼中缓缓流下懊悔的泪水。&ldo;颜淡,疼了么!&rdo;他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边:&ldo;你可算醒了,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rdo;说完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地,又撇下她跑了出去,就听见他颤抖的声音在院中传来:&ldo;爹!爹!颜淡醒了!姐姐!颜淡醒了!&rdo;不多时,裴毓和府中一干人等一起涌进屋内,颜淡好笑地看着亲人们笑了又哭了,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爹爹哭天抹泪的在c黄前骂她不孝,她对他终于说出了心底的话。她说:&ldo;爹,我就想和裴毓在一起,就想做他的驸马。&rdo;韩雅走了,并未流放,也未守陵,他没有来看过颜淡,只带着魏三悄悄走了,颜淡知道,她负他的,欠他的,这些都终于烟消云散,他曾经伤害过的人,曾经做过的所有事,也都随着韩悦的登基化作虚无,渐渐随风而逝,这个人,在史书上面,终是没留下半点痕迹。之后,颜淡一直在太傅府养伤,爹爹周氏最后拒绝了与她一起搬去大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全女儿,从此裴毓带着颜淡和公冶纳音赶回了大兴,爹爹仍旧留在了大周,与公冶颜红住在一起。裴毓一大早就他抱着小纳音等在了城门口,如今纳音已经会说简单的话了,这一年多,周氏来信问的最多的便是纳音,他想孩子,颜淡说忙过了这阵子就去接他来住一段时间,可是周氏却等不及了,正赶上公冶颜红出使大兴,这便跟了过来。早前,裴毓只身赶赴大周之时,周氏便对他颇有微词,可后来拗不过颜淡,最终答应了亲事,他知道周氏有些不待见他,便也是两看相厌,只那时忍着从未发作,可是,当那日颜淡与他落在崖底,他挂在树上,眼见颜淡坠落,却是悲痛欲绝,恨不得挣脱衣带,随她而去,可是被吊了半夜的他,浑身一点力气皆无,身上伤处隐隐作痛,听着呼啸的风声,这便晕了过去。其实他稍有意识,只是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怎么也睁不开。魏三带着绳索和颜红的人赶到了崖下,及时救起了颜淡和他,所有的声音他都听得见,包括大夫对公冶颜红说的那句:小姐怕是不行了。他听得一清二楚,然后心如死灰。之后是周氏呼天喊地的声音,他永远不能忘记,周氏拍着他的脸,大声叫着:&ldo;救救我两个孩子!我两个孩子都不能有事!&rdo;泪水就落在他的脸上,原来他也是他的孩子。裴毓在公主府长大,他对父母都没有印象,人情冷暖对于他来说,特别的敏感,从此他对周氏更多了一些亲近,翁婿二人尽释前嫌。颜淡昏迷了那些时日,他们两个人互相安慰,轮流守候,她所不知道的,其实韩雅来过,那日半夜,他守着颜淡正出出神,只听窗格一响,一个人影推窗而入,四目相对,即刻无言。是韩雅,他一身常服,对他尴尬地笑笑:&ldo;别误会,我是来和你们告别的。&rdo;裴毓没想过再见面,可当韩雅站在自己面前,却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他下意识地挡住颜淡,却见韩雅自嘲地笑笑:&ldo;王叔不必如此,阿雅要走了,就是来看看你们。&rdo;&ldo;要走?&rdo;裴毓坐在c黄边问道:&ldo;要去哪?&rdo;他果真只是看看,看着昏迷的颜淡,面色平静。韩雅走的时候仍是越窗而出,他步子很急,眼见着打了个踉跄,看着窗上的影子,想必是外面的魏三虚扶了一把,这才没摔着。原来这一切真的有如公冶颜红说的那样,都是他故意的,不过是想颜淡回到他的身边,结果颜淡为此差点丧命,韩雅打算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他实在是疑惑,韩雅为何将皇位传给韩悦,却没有传给自己的亲生妹妹韩池,或许是不愿多说,韩雅走的时候只是苦涩的笑了笑,并未回答他。后来见了裴夜他才知道,韩池生性顽劣,为人放荡不羁,对皇位政治一点兴趣皆无,若不是她如此不成事,韩雅也不会苦撑多年。后来他看透世事,及早的培养韩悦,兄妹二人达成了共识,这个位子,其实不是那么令人向往的,代价啊,所谓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