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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页(第1页)

薛蘅看了他一眼,淡静道:&ldo;二十年前津河洪灾,有两名少年同时失去了亲人,流落到剑南,被剑南&lso;南蒲社&rso;的梅师傅收为徒弟,一学花旦,一唱武生。十二年后这二人名声大噪,却也招来了杀身之祸。&rdo;她平静说来,言语中没有一丝情绪,&ldo;丁素娥&rdo;却慢慢低下了头。薛蘅续道:&ldo;有势力强大者看中了花旦的美貌,烧了南蒲社,杀了梅师傅,抢了花旦。那武生勇闯敌府,在身中十余剑的情况下,杀了仇人,救出花旦,自己却奄奄一息。&rdo;&ldo;丁素娥&rdo;抬起头,神情凄楚地望向薛蘅掌下的乞丐,乞丐却不看他,闭上了双眼。柴靖叹道:&ldo;这武生确是义薄云天的汉子,实在让人佩服。&rdo;&ldo;花旦正绝望之时,穆燕山路过,救下这二人。他用尽寨中的灵丹妙药,并不惜牺牲自己的内力,将武生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从此,武生和花旦便对穆燕山忠心不二,在十八虎将中分别排行第九和十六。&rdo;柴靖点头,笑问,&ldo;却不知阁主怎知他就是九哥?莫非是他扮得不象?&rdo;薛蘅摇头,道:&ldo;不,他扮得很象,我也没有瞧出破绽。只是有两点:武生从不离花旦,花旦既在此,武生在哪?还有,柴大小姐怎么就知道我薛蘅一定会答应你的条件呢?我若不答应,径自跑了,你拿着谢朗岂不是个烫手山芋?所以,你必得防我这一手,在门口设下最后一关。&rdo;柴靖大笑,&ldo;佩服佩服,今日与阁主交锋,实是畅快!&rdo;薛蘅逼视着她,缓缓道:&ldo;只不知柴大小姐愿不愿意做这笔以人换人的生意?!&rdo;三四、侠骨英风谁敌手&ldo;丁素娥&rdo;脱口而出,&ldo;行!&rdo;乞丐眼睛猛然睁开,怒道:&ldo;十六!你忘了老大说的吗?此次行事,一切听大小姐的,你休多嘴!&rdo;&ldo;丁素娥&rdo;便回头去看柴靖。柴靖想了片刻,望向门外。此时门外的雨更加小了,但从酒肆门望出去,西南的天空仍是低沉的灰霾色。云在天际卷涌,如万马奔腾,又似怒雪惊涛,显见遥远的西南,正面临着一场暴风雨。柴靖负手而立,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她的面上,她却始终紧抿双唇,静静望着门外的雨,只双眸微微闪烁着光芒。&ldo;丁素娥&rdo;急得用目光去求那三哥,三哥颇感为难,&ldo;丁素娥&rdo;慢慢露出绝望的神色。柴靖却又收回目光,望向薛蘅,眼睛中有凌厉的光芒一闪即逝。她点点头,毅然道:&ldo;好,我柴靖就和阁主做回朋友,这笔生意,成交!&rdo;&ldo;丁素娥&rdo;大喜,白十三却微皱眉头,但终究没有表示异议。谢朗眼睛睁得很大,乞丐也睁开了双眼。屋内八九位大男人,望着针锋相望的两个女子,心中都说不上是何滋味。就连窗下的虬髯大汉,也放下了手中酒杯。他看看薛蘅,目光又在柴靖面上盘桓良久,面上露出几分欣赏赞讶之意。柴靖将手一挥,&ldo;十三哥,放人!&rdo;白十三本就对她答应换人颇感不满,这下更不高兴了,&ldo;大小姐,让她先放!&rdo;柴靖一笑,&ldo;我相信阁主的为人,放吧。&rdo;白十三将手在眼睛上一抹,取出两块白白的东西,他那&ldo;白眼狼&rdo;似的眼睛顿时恢复了神采,整个人也随之变得阳刚起来,不再是那个猥琐奸笑的地痞。他用力解开谢朗穴道,不甘心地哼了一声,将谢朗往前一推,&ldo;滚吧,小子。&rdo;谢朗一个踉跄,却不忘回敬道:&ldo;谢了,白痴!&rdo;白十三恨不得将他再拖回来,可看着柴靖的神色,终将满腔忿然压了下去。谢朗一步步走向薛蘅,快要脱离六虎将的攻击范围,却听柴靖说了声,&ldo;慢着!&rdo;薛蘅目中锐意剧增,&ldo;大小姐想反悔不成?!&rdo;柴靖道:&ldo;阁主误会了,我怎会反悔。只是我今日与阁主一见如故,恨不能促膝夜谈。咱们既换了人,也不再是敌人。阁主乃当世第一巾帼英雄,不知阁主可否答应,与我比试比试?&rdo;薛蘅怔了怔,再仔细打量了柴靖一眼,道:&ldo;不知大小姐要如何比法?&rdo;&ldo;论武功,我肯定不是阁主的对手。我想和阁主比三场,前两场是棋道和兵法,第三场嘛,我到时再定,就怕阁主不敢接招。&rdo;柴靖笑得云淡风轻,连她眼中隐隐的锋芒都似被这笑容悉数融化。谢朗本能地回头,怒目而视,&ldo;随你要比什么,我蘅姐岂会怕你!&rdo;柴靖抚掌大笑,&ldo;痛快!&rdo;谢朗跃回薛蘅身边,薛蘅将乞丐运力一推,&ldo;丁素娥&rdo;忙将他接住,却被一股大力撞得连退几步。他心中啧啧称赞,难怪大小姐要定下劫谢朗、胁迫薛蘅的计策。似薛蘅这等内力和武功,她若不顾及谢朗,强行突围逃逸,便是几兄弟齐上,也不一定能够将她拦下,即使拦下了,只怕也会伤亡惨重。乞丐却怒哼一声,显是想起因自己被薛蘅生擒,令大伙的行动功亏一篑,又羞又怒,不禁愤愤然地盯了柴靖一眼。那边七哥等人却迅速扶起了桌子,摆好了棋盘。柴靖将手一引,&ldo;阁主,请!&rdo;薛蘅端然入坐,柴靖也不慌不忙地坐下。薛蘅先行,她应势落子。薛蘅行棋很慢,丝丝入扣、前后相应,柴靖却接得很快,杀气隐露、步步紧逼。如同吱呀慢拉的二胡,和着慷慨激昂的燕山大板。不管大板如何铿锵有力,二胡却总能在它落拍的间隙,溢出一丝绵长的曲音。棋过中路,薛蘅反而越下越快,柴靖却越下越慢了。再下十数手,薛蘅在西北角落下一子,柴靖本安静放在桌上的左手手指,控制不住地轻点了数下。她再凝眉想了片刻,笑着推手,&ldo;阁主高明!&rdo;薛蘅颔首,道:&ldo;大小姐过奖。大小姐若能单独在山洞中修行半年,薛蘅将再也不是你的对手。&rdo;柴靖若有所悟,回头道:&ldo;三哥,你帮我记下这话,下次穆帅要关谁的禁闭,我便去代劳。&rdo;白十三嘀咕了句,&ldo;老大舍得吗?&rdo;兵法一试,却无现成的沙盘地图,二人便开始了&ldo;舌战&rdo;。有别于谢朗素日与陆元贞或裴无忌等人常议的兵法之道,柴靖一上来只拉起了一支百人左右的队伍。谢朗不禁在心中嘀咕:一百人,对于边境来说,不过是支巡逻小分队而已,再打也成不了气候啊。但薛蘅却神色郑重,总是要思忖良久,才定下应对之数。柴靖手中的兵数逐渐增多,谢朗也慢慢听出了名堂。她手中兵数虽一直少于薛军,但打得灵活至极,不与强敌正面交锋,待强敌疲累了,她再时不时来几次偷袭烧粮之举。且经常在深山老林中神出鬼没,比丹国的骑兵还要来无影去无踪。想起薛蘅曾经和自己讨论过的,谢朗醒悟,柴靖竟是在以穆燕山这些年的战争实例,来与薛蘅交锋。他站在薛蘅身后,越听越心痒难熬,实在忍不住时,便要插上几句。白十三被他骂了白痴,极不甘心,反唇相讥。薛柴二人斗法,这二人间或斗嘴,听得&ldo;丁素娥&rdo;等人连连摇头。柴靖嗓音极清澈,却又含着一丝刀锋般的锐气;薛蘅声音不高,但也隐隐有股浩然的气势。二人本针锋相对,刀光剑影,但说到后来,薛蘅却屡次迟疑不决。再战数个回合,薛蘅已沉吟不语。柴靖唤了声,&ldo;薛阁主!&rdo;薛蘅盯了她一眼,道:&ldo;穆帅果然乃不世出的兵家奇才,薛某甘拜下风。&rdo;柴靖嫣然一笑,&ldo;看来阁主对我们穆帅挺了解的。只不过正因为阁主太过了解,不知不觉中,便把坐在对面的人当成了穆帅,而非我柴靖。&rdo;薛蘅恍然,道:&ldo;穆帅有柴大小姐辅助,真是如虎添翼。&rdo;柴靖落落大方地拱手,&ldo;阁主过奖了。&rdo;前两场打成平手,大家便都目不转瞬地盯着柴靖,看她第三场要划下什么道来。观战之人一生中都从未见过两个女子这般交锋,俱在心中既啧啧称奇,又大呼过瘾。柴靖微微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卷纸,展开推了过来,道:&ldo;这是第三场比试的题目,只要阁主能答对这一百道题目中的五十道,就算我输。&rdo;众人大奇,不知这纸上写的是何题目,难道竟有一半能难倒这位以博学才智著称的天清阁阁主不成?谢朗接过题目,一扫而过,见那上面写着的,尽是些&ldo;梧州去岁九月米价几何?&rdo;、&ldo;房山府胥吏私加给百姓的戥头几何?&rdo;、&ldo;景安六年,海州遇海啸,海啸后,海州户籍人数减为几何?朝廷迁民,人数又几何?&rdo;之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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