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我转身便奔出房间,冲着门口的鞋架跑去。
——鞋架上,是我的帆布包,包里面,是我的相机。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调整焦距,没有时间设定光圈曝光,我已经摘下镜头盖,对准床上痛苦的关颖,无数次按下相机的快门!
闪光灯不停的发出“吱吱”的响声,反复充电,反复闪烁,它好似也要把这黑暗的房间撕碎一般。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有用,但是它却奏效了。
关颖的身体不再发出“咯咯”的响声,她的身体停止了扭曲……
她却在这一刻,当巨痛离开她的一刻,昏死过去了。
房间里依然冰冷,混乱,但突然,灯亮了。
关颖赤裸着身体,苍白的身体,白得像透明了一般。
——我不顾一切的,用自己的褥单包裹起她,然后逃出家门……
——深夜,摩托车像一道闪电,划过城市里的每一条街道。
我抱着昏迷的关颖,驾驶着哈雷摩托,在昏暗的路上狂奔。
——医院,总是这个城市中不眠不休的地方,这里有生有死,有合有分,有哭有笑……这一刻,我们就在医院里。
关颖的两条双臂脱臼了,腰部和双腿肌肉拉伤,但是她现在,终于安全了。
——我们真的很幸运。
那个关于摄影师的传说,救了关颖一命。
那是个古老的传说——摄影师的照相机和闪光灯,可以摄魂夺魄,尤其是那些孤魂野鬼的魂魄。
此刻,她睡着了,却一直紧锁着眉头。
一位年轻的医生把我从房间里叫出来,没好气的问道:“她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此刻,严重的睡眠不足,已经让我意识模模糊糊,但是我知道,就算我告诉他一切,也是毫无意义的。
我只能以沉默和他对话。
这位年轻的医生狠狠瞪了我一眼,摇摇头,叹气,转身走掉了。
我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再去关心别的事情。
转身,开门,伏在关颖的病床边——一切都开始旋转起来,我瞬间便已睡着了。
——梦,总是噩梦,但是每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却又记不清是怎样的噩梦。
我只知道,当我从病房离开的时候,她——关颖还没有醒来。
她紧锁的眉头,终于不见了,转而恬静的脸上,也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
我可以放心一些了。
——天刚刚亮了,我已经站在分局办公室的走廊里。
打开隔壁的房门,将《尸体解剖报告》放回到那张无名的桌子上,关门,离开。
这条走廊里,永远有股说不出的味道,只因为这一层是法医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