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故人都不在店里。”许怀感叹道。
“没关系,看来我与那位周掌柜没有缘分,不过,通过你的嘴和我的眼睛,我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心里对他很佩服,若以后我有机会重游故地,再见他也可以。”面色威严的男子道。
许怀坐下来:“我们不如在镇上多留几日?”
“不了,继续南下,走完这一遭后立刻返程,我是一刻也等不及了,若不是这次亲自出来看,我都不敢相信下面的人就是这样办事的,若没有周掌柜这样的义商慷慨解囊,倾力相助,这么多的灾民聚集在一起,没吃没喝,你可知会出什么乱子?”那男子越说面色越冷峻,许怀循着他的思路一想,不禁惊出一身的冷汗,大批饥饿又绝望的人聚集在一处,若没人管定会生乱的,这样想来,周老三做的事不仅挽救灾民,也是在挽救黄沙镇。
“我明白了,要不吃完这顿饭我们就返程吧。”许怀道。
“不急,继续往南走,我想多看看。”那男子道,说着他吃了一块酱炒河蟹,惊艳道:“滋味果真好。”
临行前,他们又在买了许多糕饼蜜果等吃食带走,店中的伙计都是生面孔,从前的老伙计大多升做了管事、主管,因此没有人认出许怀,他们来去匆匆,没有人留意到。
第二年的春天,又一年过去,饭馆照常营业,突然街面上敲敲打打,衙差开道,县令骑着大红马,身后六个壮汉抬着一块盖着红布的匾额,往这边来了。
“周掌柜,你们快准备一下,待会县令大人就要到了,来给你们送御赐的匾额!”
周老三原本站在门口遥遥的看热闹,不料热闹竟然是自家的:“你说啥?”
御赐的匾额,他没有听错吧?近年来家里的生意是越来越红火了,开了十多家分店,还有商队,钱庄,也入股和宋文琛做买卖,家里的日子过的旺,家人身体棒,他和吉祥的感情也始终和睦,周老三觉得,现在的日子就像泡在蜜罐子里一般,已经够甜了,御赐的牌匾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再说了,自家和皇家也没干系呀。
“哎呀,不要开这么大的玩笑!”一旁的王金秀道。吉祥又有了身孕,王金秀从村里来照顾她,听到什么御赐匾额吓了一跳。
来传话的衙门里的文书,情况紧急,待会县令大人和御赐牌匾就要到门口了,容不得他细细的说:“千真万确,你们做好准备赶紧接,这种事情我会开玩笑吗?我头上又没有两个脑袋。”
围观的人们跟着队伍涌来,街道上水泄不通,那个文书果然没有说瞎话,这匾额真的是御赐的,是圣上亲笔所书,御用工匠打造,从京城一路护送到黄沙镇。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述说着,感叹着,得到御赐匾额无疑是巨大的荣耀,在黄沙镇的历史上,还没有过这么荣耀的事情。
匾额很厚重,红布扯下是四个大字,上面写着‘仁义之家’。县令大人向周老三一家解释道,这是圣上听说了吉祥饭馆去年救济灾民的义举,大为感动,特意赐下匾额,以示嘉奖。
周老三、吉祥、王金秀等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去年的事,举手之劳换了这样一块重匾,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夜里,吃过晚饭后,吉祥和周老三在院里散步,二人慢慢的走着,周老三搀着她的胳膊,心里还在琢磨事:“咱们的事情怎么传到京城里去了呢,黄沙镇离京城远着哩。”
吉祥轻抚着肚子摇了摇头:“我也想不明白。”
两人暂时把这个疑问抛下,因为御赐牌匾的事情,生意又好了许多,吉祥和周老三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买卖上。很快,一笔大买卖就早上门来了,黄沙镇盛产芋头、甜瓜等吃食,品质很好,听说从今年开始要往京城运,成为贡品了,哪家接下这笔生意,那就成了皇商,和京城的人搭上线,就能在运送贡品的同时,将黄沙镇的其他特产捎带着运进京城售卖,回来的时候再带京城的紧俏货回来,一来一回,能挣不少钱,更重要的是皇商的名头。
一开始,吉祥和周老三没往那边想,香饽饽争的人多了,竞争激烈,抢来抢去伤元气,就先观望一阵,谁曾想京里来的人直接找上门来,点名要他们家供应。
“我们爷说,你家的饭菜糕点滋味好,以前吃过一回,他惦念了许久,说你们不仅会做美食,更重要的是会做人,贡品的事情交给你们办他放心,还嘱咐我带你们店的糕点吃食回京呢。”
周老三愣了愣,来人是宫里的太监,他嘴里说的爷是当朝太子,周老三摸了摸头,什么时候太子爷上他们家吃过饭了?他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太子爷也太低调了。
找上门的生意不做那是王八蛋,何况是太子爷钦点,想推脱也不成,于是吉祥饭馆摇身一变,成了皇商。
一晃七年时间过去,这日秋高气爽,阳光明媚,两辆马车缓缓的出了黄沙镇,往京城的方向驶去。
车前还有两个骑马的人并肩而行,一个是三十多成年男子,另一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两个人骑着马,模样极其相似,成年男子相貌英俊,而少年郎则更多俊秀,忽然成年男子一甩马鞭子,驭马飞快的向前飞驰而去,少年郎唯恐落后,也策马跟上,一边追一边喊:“爹,等等我!”
这就是周老三和大儿子小黑。
“这爷俩,又比上了,哎呦我说,你俩悠着点!”王金秀掀开车帘探出头去,着急的喊道,车厢里除了王金秀,还坐着吉祥和小女儿阿香,以及桂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