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放心。”他低声同她说,暗示她不需要再白费力气同他说些什么。
而靠在云雀怀里的萤感受着云雀一双大手传递而来的滚烫温度,心里的不安被驱散了一些,又叫她稍微安心地睡了下去。
……
为了萤,云雀很快就把萤带回饭店了。
把萤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房间里头的床铺上,云雀又聘了两个女人为萤换衣服擦身体、同时照看着她。毕竟萤都已经因为发作反应出了一身的冷汗了,假若不把冷汗擦掉,她的感受应该更加不舒服。
而照顾着她的身体总归只是治标的方法,从小时候就知道萤必须吃镇静剂压抑发作反应的云雀又一刻不耽搁地披着西装驾车到了彭格列的其中一个意大利基地,往里头的技术部门要了萤能用得上的镇静药剂,才马上回去饭店。
待他把萤需要的药给她灌进去,她的反应稍微减弱了一些,就已经是深夜了。
她浑身发抖与冒冷汗的症状已经勉强停下,所以那些外国女佣也已离开云雀的房间,而重新洗了一个澡的云雀回到只开了一盏小桌灯的饭点客厅,看着那个卷缩在大床上的灰发少女,低头望着她那张惨白的脸,内心一阵郁闷。
毕竟此情此景,总会让他想起许多年前在他宅子里头发生的事情。
他依然记得那时候的震撼。
实际上,那天晚上,他绝对没有因为萤雷兽的状态而留下半点阴影——纵然她那时候给他造成的伤口此刻还深深烙印在他的肩头之上。
但那个晚上,他感到震撼了,就因为萤倒在地上时那双噙着泪的眼眸。
那个时候的他像是误闯入她领域的陌生人,一不小心就看见了她的脆弱。
而作为从小到大就不擅长理解别人情感的云雀,在那个靠近她、与她视线交汇的瞬间,他居然从她的泪水当中读懂了她浓烈的恨意与愤怒。
但与之相对,她当时那个脆弱的姿势却又和她浓烈的情绪呈现了很大的对比。
无助、不甘心、愧恨……
那一夜对年幼的他来说,可以说是让他首次看见萤并发出如此强烈情绪的一夜。
那一刻,云雀知道了——在萤那份仿佛打不死的坚韧态度之下,居然存在一个让她感到近乎屈辱的弱点,她很恨、但对那个状态毫无办法……
云雀实在是被她的意志力给惊艳到了。
也是那一刻,他把萤从草食动物的行列中永远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