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悦看着白布下的尸身,“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我这是关心你。”白布揭开,露出残破不堪的尸身。除了脸是完整的,没有半点好的地方。饶是秦以悦这种看惯了死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宁哥,这个你要怎么摆啊?”“先清点主躯干和器官,确定完整了再拼接。”宁放说完就把那人的胳膊、腿儿等等东西点了起来,“手指和脑壳少了,内脏也少了,不确定是不是被碾成肉酱了。”“要去现场看看吗?”宁放扫了她一眼,“你打算翘班跟我去?”“主任告诉我你在这儿,就打着让我放羊的算盘了。”“那老头儿脑子又进水了。”宁放重新确认了一下死者的尸身情况,才摘下口罩出去。两人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到了死者卧轨的位置。宁放从后备箱拿了蛇皮袋和铁铲,把手电筒和真空包装袋交给秦以悦。两人走了十几分钟到了死者卧轨的地方。那里已经有个四十多岁,眼睛哭得红肿的男人等着了。男人看到他们迎了过来,哑声道:“师父,我这孩子麻烦你们了,孩子活着不容易,走了得让他完整地走。”宁放说道:“孩子的身体现在还缺两根手指和头盖骨,现在光线好,咱们找找。做好仪容了,大哥您就可以打电话通知其他亲属了。”“谢谢,谢谢。”秦以悦默默地看着两人的互动。三人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分头找了起来。这个时段火车相对少一些,他们就在有血迹的地方周围二十米的地方找。死者的父亲大概是伤心过度,找一下就没体力了,抓着一块沾着血的石头,问宁放:“师父,你看这个是孩子的头骨不?”“不是。大哥,您先休息吧。这事儿交给我们两个。您放心,一定会让孩子完整地走的。”“哎哎。”秦以悦和宁放捏着鼻子在臭烘烘的铁路两边找着。没走过偏僻路道的铁路的人可能不知道,偏僻路段的铁路两旁跟个小型垃圾处理场差不多,怎么恶心怎么来。瓜果纸皮还是轻的,不小心点能踩到便便。而他们要在这一堆垃圾里找两根手指和头盖骨,那难度和恶心程度可想而知。孩子的父亲休息了一会儿,也加入进来继续找。一直到下午一点,三人才找齐了。男人抱着血淋淋的头盖骨和手指哭得喘不过气来。秦以悦和宁放静静地看着他哭,谁也没出声安慰。生死大事,安慰不起任何作用。他们能做的无非是尽力帮他孩子拼接完整,让他完整的走。女人只是你手中的提线木偶回到医院后,秦以悦就跑回宿舍洗了个澡,然后去办公室。看到小安的时候才想起小安早上说过有事要找她。“小安,你早要跟我说什么事?”“你一上午跑哪儿了?”“跟宁哥出去转悠了。”“哦哦。”小安给秦以悦倒了杯温水,“前段时间我不是说过我家那一片要拆迁了吗?补偿款一直没谈下来,大部分人都没搬。昨天施工方直接开挖掘机到小区门口了,还找了一帮地痞流氓,说不搬就开打,已经有好几个人被打了。”“报警了吗?”“报了,警察说管不了。”秦以悦不解道:“那我能帮你做什么?”“我查过了,施工单位是贺氏集团旗下的一家房地产公司,想让你帮忙反应给姐夫。”“我试试。你姐夫的工作我一向不参与,不了解他们的运作试,不一定能帮上忙。”“我明白。我觉得这不太像姐夫他们平时会做的事。之前也派代表谈过几次,但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的。”“是不是你们业主提的要求太过分了?”秦以悦问道,在生意场上做事的人,没有点地势力不太可能,但她不认为贺乔宴会这么授意。出现过激行为,也有钉子户的责任。“具体我也不清楚,听我爸说是刚开始小区里的人已经同意那个赔偿金了,后来业主委员会又觉得少,想争取更多。”“合同签了吗?”“签了。只是离我们搬家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现在开挖掘机进来,还打伤人,就是贺氏集团的错了。”“具体对错我们现在不讨论,我会把事情反应给你姐夫,他采取什么样的处理方式,我没办法干涉。实际上,我认为双方都有错。”小安缓缓地点头。秦以悦说着给贺乔宴拨了个电话,将事情告诉贺乔宴。贺乔宴听完后说道:“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跟你说的大同小异,已经让人处理了。”“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吧?”“这种事经常发生,有人贪得无厌,永远不满足,适当的硬手段是必须的,但不会在这几天就执行。”“那是什么原因?”“你得问问洛雅尔。”“雅尔?”秦以悦不解道。“我想她今晚会回家哭诉,她父母会打电话给岳父岳母,你先听听她的版本。我再告诉你真实的情况。”“土豪,对不起,给你工作增加难度了。”“这事经常发生,下面的人会处理。我先忙了,再见。”秦以悦收起手机,开始工作。贺乔宴把手机扔到面前的矮几上,神色淡漠地看着窗边的贺云栅,“你的决定?”“我要孩子!”“好,说说那个男人的事。”“我不会说的!”“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贺云栅冷然地偏过头去,“二哥,有些事情你理解不了,请你别逼我。我们贺家有能养力养一个孩子。”“小宝的事我不想再重复一遍。我认为你没有资格做这个决定!你要是坚持不说出那个男人是谁,我就安排人两个小时之后帮你做手术!”“你不能这么做!”“贺云栅,别你一再地挑战我的底限。要不是你是我妹妹,要尊重你的,我这几天就能把那些事调查清楚了,不会还来这里跟你浪费口水。”贺云栅气得浑身颤抖,嘶声道:“我就不明白了,现在的社会观念这么开放。普通年轻女孩儿都能未婚生子,人家还过得好好的。为什么我们贺家的人不行,我们比他们更有能力和实力。你们为什么那么在意别人的目光?人家怎么看我、怎么看你们有这么重要吗?”“你怎么知道那些未婚先孕的女人过得幸福?”贺乔宴冷静地看着她,“你以为十月怀胎生下个孩子就完了?不用养、不用教?她们背后的苦会跟你说?!”“你的话只是一种假设,我有能力让我和孩子过得更好,我也相信我能做个好妈妈。”“看来是你定下决心跟我对着干了?”贺云栅露出一抹娇弱的笑容,软声道:“二哥,我以为所有人里你应该最了解我,也最理解我的选择。”贺乔宴见她放软了姿态,脸色也稍缓。贺云栅的手在宽松的居家服口袋里按了按秦以悦的手机号。秦以悦看到是贺云栅的号码,按了接听,“云栅,你好。”电话那头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传来了贺云栅的声音。“二哥,我知道我这次的决定很任性,但我这么多年来只爱过一个人。我想我以后也不会和他再有交集,我们也不可能有以后。现在有一个机会能让我拥有他的孩子,我不会放弃。但是二哥,你爱过人吗?你跟温欣茉在一起几年,你也不爱她;在她接受不了突然出现的小宝,你就抽身离开;嫂子救了小宝,小宝患自闭症后,意外能接受嫂子,你就为了小宝跟嫂子结婚。假如有一天嫂子做了什么事不合你的意或不合小宝的意,你是不是要跟嫂子离婚?二哥,你是个商人,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重,我可以理解。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女人就该做你生活的配角,你想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有半点反抗,就是在挑衅你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