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渺侧首望向他。
“你需赔我。”他道。
堂堂崔家二公子,是差一件衣裳的人吗?更何况,是他主动多管的闲事!
换做往常,谢渺定要与他好好说道说道,但这会她要事缠身,便只能忍气吞声,“我有事情要办,表哥先记着账,改天我赔给你。”
三人收整好,继续往蒹葭苑去,没走几步却听身后人道“母亲与父亲去曲苑山庄踏青,要三日后才回。”
姑母竟然不在?
谢渺在脑中飞快盘算,除了姑母,崔府最好说话的人便是崔夕宁,不如去她那里问问?
崔慕礼掸掸衣袖,略一推敲,便问“你有何事要找母亲帮忙?”
谢渺敷衍地回“小事而已。”
崔慕礼挑眉小事值得她跑得快飞起来?
眼见谢渺调转方向,似乎要往崔夕宁的院子去,崔慕礼再度开口“夕宁今日与夕珺出门看戏,最早也要黄昏能回。”
谢渺的脚步硬生生地顿住,她看了眼日头,这会才只午时,巧姑如何能等得到黄昏?要不……再去城里的药铺问一圈?
正思忖间,眼前忽觉一暗。崔慕礼站到她面前,微微俯身道“表妹不如同我说说,有何急事需要帮忙。”
谢渺本能地想要拒绝,忆起巧姑哀求哭泣的脸,又变得有些犹豫。
事出紧要,关系到巧姑祖母的性命,若崔慕礼肯帮忙……
崔慕礼适时又道“我与夕宁一样,都是表妹的亲人,任何事都能好好商量。”
谢渺把心一横,道“是这样的,我急用一棵七八年的老红参,不知表哥手里可有?”
崔慕礼用余光淡扫沉杨,沉杨会意,“回公子,咱们院里库房不仅有八年份的红参,连二十年的都有。”
崔慕礼道“去给表小姐取支二十年的来。”
“不用!”谢渺忙阻止“七八年份的红参就行了,再好的我也用不上。”……也还不起!
崔慕礼颔首,并不勉强,更不过问她的用途,“便依表妹所言。”
“那就,那就多谢表哥。”谢渺郑重而客套,就差朝他来个拱手礼,“我过几日便还给你。”
眼看沉杨要走,谢渺想跟上去,却被崔慕礼伸手一拦。
崔慕礼的目光盘旋在她脸上,唇角一扬,好心提醒“表妹不如先回院梳洗,免得一路上吓到其他人。”
谢渺“……”
谢渺顺利取到老红参,与巧姑匆匆赶回村里。
两间泥瓦房仍是记忆里的简陋模样,巧姑的祖母胡氏脸色灰青,昏迷在床。床边候着两人,一人年轻秀气,悲虑交加;一人华发苍颜,唉声叹气。
青年道“常大夫,我已经托人去寻红参,后日便能送来,能否请您帮祖母再拖上两天?”
老者摇头道“沉痼旧疾,淤堵在心,你祖母本就病了许久,这回旧疾来势汹汹……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青年的身子猛然一晃,勉强扶着墙壁站稳,“常大夫,求您再看看,不论多少银子都行,求您再想想法子!”
常大夫看了床上气息奄奄的胡氏一眼,叹道“老夫说过了,七八年的老红参,及时煎药喝下去,补元活血,方有一线生机。”但眼下……去哪里变根老红参出来!
他拍拍青年的肩膀,劝慰道“生老病死,均是天命,孙秀才,请节哀。”
他当了三十年大夫,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从感同身受到麻木,再从麻木到习以为常,俨然已成为一名合格的医者。
常大夫收拾好药箱,正挎到肩上要走,便见巧姑闯了进来,举高手里的红色锦盒,大声喊道“常爷爷,八年的老红参来了!”
常大夫接过锦盒,抽开盒盖,仔仔细细打量盒中红参,抚须笑道“你祖母有救了。”
救命红参到了,余下事情便简单许多。常大夫切下参片,又拣了其余几味药材去煎药。巧姑将谢渺请进隔壁屋里,向孙秀才介绍起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