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让我收了魂,我要明界的老头子锁你百年,重新修度。天理如何,让那小姑娘和她欠命之人自己去解清。你受苦不少,应该够了。」
「不行。」
「不行?」
百年修度,在他明幽两界千年之业下来,简直短得不值一提。但在人世……
人世百年,余儿会如何?
永别二字,是她的选择,但为何要他来选,他却怎么也无法答允?
「不行。」
他紧闭业关,欲阻止幽主迳行收去他的魂。
「这就叫做人心的话,我早先真不该让你求什么心的。」幽主叹道。「我真要收魂,现在的你哪有力量阻止我?」
业关忽被冲破,列忌觞心惊欲起,幽主却没有下手收魂,反是将更多度力强灌给他。
「随你了!去找她吧!让她再伤心忧恼个半死!」幽主故意说反话。
许久之後,收住度力,将幽界之门打开,离他而去。
列忌觞喘息,身子经幽主救济,已回复了大半,疼痛也解除。他不稳地站起,脚步踌躇了。
是这样吗?他再追去,只会让余儿更难过?
他甘愿代受苦痛,反而是对她的折磨?
那……他究竟该怎么办呢?
该死的天理,会如何裁决他俩的命业?他俩已欠了天理一条命,明晚三更,更是最难的一关……
最难的,是勉强不了余儿。她不让他受苦,也不让其他人涉险,如果她不接受帮助,谁也奈何不得。
实在讽刺啊‐‐
他修业千年,修得了什么呢?淡然一切之时,渴求人心的热情;一旦心有所属,却又无所适从,放不下又看不开。本欲救她,反而害她痛下杀手,漂魂流离,只求离他愈远愈好。
这样,算是救了她吗?一切……都是枉然?
原来,求心错了?人心就是灾劫,无心才能成道?
是……这样吗……
心神恍惚著,原本踌躇的脚步却自有意志,将他带出幽界。
仿佛被牵引的风筝,无法随风断离。
「快啊!」
如初红通通的脸蛋,是拼命赶路的结果,还有就是忙著催人了。
他一回郡王府,立刻召集人马,火烧屁股似的。
「小师父。」鹉漡被赶得莫名其妙,下令手下备马候轿。「不是小的冒昧,请问您找著余儿姑娘了吗?」
「难说啊!难说啊!」
如初从他客房中拉出好大一个箱子,状不甚雅地拖著走。
「难说?」鹉漡想问个清楚,无奈不敢冒犯高人‐‐呃,不是很高、也未及弱冠的高人‐‐「您的意思是……」
「人是见著了,但现下怎么著了,谁敢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