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八号月台档案》是什么样的内容,但你这明显说的是更生党还没有彻底掌权时候的事。现在更生党掌控我国已经超过八十年,少数机关什么选举、投票,都不过是橡皮图章,舆论对他们来说不过耳边的一阵风而已。”
“这……”屠梓不知如何回应,他在这边的日子不长,对他来说,实在很难正确估算更生党现在的势力有多不可动摇。
“……那倒不一定。”屠梓答不上来,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却做了补充,“更生党正积极在其他几个大国争取选票,据闻几个党派支持率争持不下。如果能抓紧时机,趁着那边大选时期将消息传出国际,为了扩大势力的目的和赚取更大的利益,说不定更生党会逼于当地选民的压力,为了选票放弃对感染者的剥削。”
“无往……!”秦然惊讶地回头,没想到自己的伴侣会开这个口。
屠梓被打开了思路,当即眼前一亮,“对啊!现在既然已经有互联网,虽然网速慢是慢了点,但那能把消息送到每一个有网的角落的特性却是不会变的!”
这么你一句我一句,路好像忽然就通了。避过了和军队直接开战、又指出了一条可行的道路,帮中支持反抗论的人顿时大增,反对的则几乎一个不剩,余下的包括辛逸林等人,顶多也只是觉得需要更详尽的计划,或是更多的盟友支持。
既然绝大部分帮众赞成,帮主又表现出支持的意向,秦然也只得应了。
当下众人心潮澎湃,这会也很难冷静开下去。秦然顺势解散了会议,让众人会各自的地儿休息。不过睡得着的人不多,大都只是换了个地方,又再聚在一起讨论之后的行动。
秦然倒是真正心累,他把燕无往牵到这篇废弃农地的另一个小屋里,灯也不亮就关上了门。
“无往,你忘了十八年前的事了吗?”
黑暗之中,秦然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小窗外透进的月光,足以让燕无往把他眼里的红丝、紧握的拳头看个一清二楚。
燕无往心底一疼,张大了手臂把秦然揽进怀里,脸贴着脸,“我记得,我当然记得。”
“那,”被紧抱在怀里,秦然终究绷不住,话里带了硬咽的味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支持他们?”他咬牙,“你就不怕再次发生那样的悲剧吗!”
抚摸着秦然脑后碎发的大手顿了顿,燕无往松开了臂弯,双手捧着秦然的脸,凝视他滚着泪光的双眼。
“宝贝儿,”燕无往轻叹,“我怕。”
“那——”
“但有些事,我们不可以因为害怕就不去做。”拭去爱人溢出眼角的泪水,燕无往一字一句地说了下去,“我知道你觉得成功率不高,我也觉得不高,但如果当下我们不去做,难道要等那几个孩子长大去做吗?”
“那要是因为我们的鲁莽,害他们根本长不大,那怎么办?”秦然拨开燕无往的手,“你记得当年的事,就该记得那三十个孩子,三十个!还有——”吼到最后,秦然自己说不下去,哑着喉咙闭了嘴。”
燕无往黯然,他抹一把脸,深呼吸一口气,“三十个,我怎么能忘?阿宛我更不会忘。不过我也没有忘记另外的无数个——你不是说浪涯可能是其中一个吗?”
秦然低着头,不作声。
不过燕无往知道自己的伴侣已经软化了。
他重新牵起对面人的手,轻声一句一句地劝:“如果你还是担心,不如我们先……”
第二天一早,秦然就叫了屠梓和浪涯过去说话。
“如果要按照你的计划行动,有一件事,我们得先做。”坐在燕无往旁边,秦然的气色看着比这些天来更要平静,平静到了一个让屠梓有点发栗的地步。
绞着手,他尽量镇定地问道,“什么事?”
秦然垂下眼帘。
“见一个人。”他说。
第52章
对于要去见谁,秦然并没有多解释半句。屠梓追问不果,还是乖乖跟浪涯一起上了车。
没有带上其他任何人,秦然对辛逸林交代了一句,就和燕无往亲自驾了一辆车,载着屠梓和浪涯离开。
车上谁都没有说话,屠梓坐在后座,悄悄伸手勾了勾浪涯的手指,默默建立浅连接好沟通沟通。
(其实……你对我们的反抗计划怎么看?)
屠梓半带不安、半带期待地在浅连接上问浪涯。
昨夜散会之后,他们忙于安抚不愿和父母亲人分开的妞妞和凌俊,又和帮里兄弟商量了几个安置孩子们的方法,一切结束之后都累瘫了,倒头就睡,他还没来得及问问浪涯的意见。
虽然开会时气氛使然,他一股脑的就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这些想法却是没有和浪涯商量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