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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第1页）

十五日，锦州失守的消息传来。

第二天，蒋介石派飞机空投下一封措辞严厉的&ldo;国防部代电&rdo;：

第十章辽沈战役：高粱红了（48）

长春郑副司令洞国并转曾军长泽生李军长鸿：酉（十月）灰（十日）电手令计达，现匪各纵队均被我吸引于辽西方面，该部应遵令即行开始行动。现机油两缺，而后即令守军全成饿殍，亦无再有转进之机会。如再迟延，坐失机宜，致陷全盘战局于不利，该副总司令军长等即以违抗命令论罪，应受最严厉之军法制裁。中正删日（十五日）已来沈指挥，希知照。不突围是死，突围也是死，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落一个坚决执行命令的军人名声。郑洞国决定：十六日晚准备，十七日&ldo;四面出击&rdo;，十八日开始突围。

这是令曾泽生焦虑不安的一天。十四日，他已将与共产党方面联络的人派出，预定的返回时间是十五日，但是直到十六日中午还没有消息。而目前的局面是，第六十军必须在十八日前起义，否则就要跟随郑洞国突围。一旦长春近十万守军四面出击，混战不可避免，那时候就一切都不可挽回了，包括他自己的人生命运。坐立不安的曾泽生一直等到黄昏时分，派出去的联络人终于平安返回，带回的消息是：共产党方面接受第六十军起义。

曾泽生来到暂编二十一师，营以上军官都被召集起来，曾泽生在陈述了滇军被歧视和排挤的往事以及目前长春守军的困境后，问大家应该怎么办。有人说&ldo;军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rdo;，但曾泽生坚持让大家发表看法：&ldo;这是关系全军官兵前途的大事情，应该大家考虑，以免将来有二话。&rdo;又有人说可以向沈阳突围，曾泽生说：&ldo;我们走不到沈阳，就会被消灭。&rdo;突然，一个军官喊：&ldo;咱们起义！&rdo;大家惊恐地回头看这个军官，又转回头看他们的军长，曾泽生等了一会儿，说：&ldo;这是可以走的一条路，我赞成这个意见，你们同意起义吗？&rdo;满屋子的军官齐声回答：&ldo;同意！&rdo;这时候，陇耀师长站起来说：&ldo;二十一师全师赞成起义，请钧座下命令！&rdo;曾泽生说：&ldo;立即向新七军布防。&rdo;

曾泽生接着去了一八二师，他对军官们说：&ldo;暂编二十一师已经决定起义了，我赞成他们，你们怎么办？&rdo;大家一致说：&ldo;起义！&rdo;曾泽生随即命令一八二师同时向新七军布防。他对白肇学师长说：&ldo;如果新七军想剿灭我们，就坚决和他们打！&rdo;

整个过程没有发生任何抗拒‐‐这是一群在异乡饱受苦难的云南人。

第六十军中还有一个不是由云南人组成的暂编五十二师。曾泽生以开会为名把师长李嵩和三个团长叫到军部，云南士兵们的枪一下逼住了他们：&ldo;和我们一致行动，不然就先枪毙你们，然后剿灭全师！&rdo;李嵩用电话把副师长和副团长们都召来，他拉着副师长欧阳午的手说：&ldo;起义！起义！别拿脑袋开玩笑！&rdo;

但是，下午，欧阳午还是给郑洞国打了电话。郑洞国根本不相信这是事实，他知道暂编五十二师和其他两个来自滇军的师素有矛盾，因此认为这也许是第六十军内部发生了矛盾，暂编五十二师在故意夸大其词。郑洞国没有在意。然而半夜，新七军副军长史说跑来报告说，半个小时之前，军部附近突然遭到乱枪袭击，第六十军在与新七军的分界线以东加强了兵力，给他们打电话，总机说通往第六十军的电话线在三个小时前被拆除了。

如果第六十军起义，长春将有一半城区即刻被解放军占领，那么突不出去的新七军必定面临厄运。

第十章辽沈战役：高粱红了（49）

十七日拂晓，郑洞国终于接通了第六十军的电话，第六十军新闻处长在电话里对郑洞国说：&ldo;曾军长命我转告您，六十军已决定光荣起义了。如果司令官赞成我们的主张，欢迎您和我们一同起义；如果您不赞成，我们也不勉强，就各行其是好了。&rdo;郑洞国要求与曾泽生通话，被拒绝了。但是，郑洞国特别记住了曾泽生转告的另一句话：&ldo;决不向您开第一枪。&rdo;

清晨，长春所有的军政要员都来到郑洞国这里，众人正在商议对策的时候，第六十军政工处长来了，送来曾泽生的一封亲笔信：

桂庭（郑洞国，字桂庭）司令官钧鉴：

长春被围，环境日趋艰苦，士兵饥寒交迫，人民死亡载道，内战之惨酷，目击伤心。今日时局，政府腐败无能，官僚之贪污横暴，史无前例，豪门资本凭借权势垄断经济，极尽压榨之能事，国民经济崩溃，民不聊生。此皆蒋介石政府祸国殃民之罪恶，有志之士莫不痛心疾首。察军队为人民之武力，非为满足个人私欲之工具，理应救民于倒悬。今本军官兵一致同意，以军事行动，反对内战，打倒蒋氏政权，以图挽救国家于危亡，向人民赎罪，拔自身于泥淖。公乃长春军政首长，身系全城安危。为使长市军民不作无谓牺牲，长市地方不因战火而糜烂，望即反躬自省，断然起义，同襄义举，则国家甚幸，地方甚幸。竭诚奉达，敬候赐复。并祝戎绥。

曾泽生敬启

郑洞国说：&ldo;信我留下，就恕不作复了。请你回去转告曾军长，他要起义，请他自己考虑，要我和他一路，我不能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