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好吧,现在是上班时间。&rdo;&ldo;管他呢,反正也没人看见,别罗嗦了,快点。&rdo;于珍想了想,便拿出手机到旁边给丈夫打电话。片刻之后,她走回来,微笑道:&ldo;他说会来。&rdo;孙晓韵眨眨眼:&ldo;我可看见你的开机画面是结婚照,给我欣赏下吧。&rdo;于珍无法,只能翻给她看。&ldo;诶,今年是不是流行复古风?这件婚纱好漂亮!&rdo;&ldo;是他帮我选的,还行吧。&rdo;&ldo;不是说新郎在结婚前看见新娘穿婚纱不吉……&rdo;孙晓韵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住口。&ldo;那都是迷信,哪能当真?&rdo;于珍不以为然。&ldo;就是,就是。&rdo;孙晓韵赶紧附和,刚想把话题岔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ldo;不是迷信,是真的,是真的……&rdo;两人大失惊色,转身,竟发现说话者是温尽芳,于是更为诧异。只见她背靠着墙壁,慢慢滑到地上,双手使劲捧着头,痛苦万状,嘴里喃喃说道:&ldo;真的不吉利,不要看……叶歌,你为什么要偷看,为什么?&rdo;于珍迅速示意孙晓韵去通知医生,然后蹲下身子,平视着温尽芳,轻声询问道:&ldo;尽芳,你是不是不舒服?&rdo;于珍看见温尽芳抬头,回视自己,但目光却透过她看向她背后,仿佛看着回忆。然后,温尽芳眼中持续已久的混沌忽然消失,瞬间变得清明起来。她轻轻动下嘴唇:&ldo;我不是尽芳。&rdo;&ldo;什么?&rdo;&ldo;我不是尽芳!&rdo;她猛地起身,情绪异常激动,尖声叫嚷道:&ldo;我是尽菲,我是尽菲!&rdo;于珍拉住她,连声安慰道:&ldo;尽芳,你先别激动,医生马上来了。&rdo;&ldo;我不要看医生!我要找叶歌!&rdo;她奋力挣脱开于珍,冲了出去,谁知刚到病房门口,便被赶来的医生拦住:&ldo;温尽芳,冷静点!&rdo;可她无法冷静,一股没来由的恐惧攫住了她,整个世界在不住地旋转,所有的人都呼啸着向她涌来,擎住她的手臂,向那根青蓝色的血管中注射进一种冰凉的液体。之后,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慢慢失去了知觉。等再次醒来,她看见母亲那双秀美修长的眼眸正注视着自己,里面盛满温柔与慈爱,慢慢流逸出来,雾雾蒙蒙地笼罩着她。她记得,那是母亲注视着尽芳时的眼神。&ldo;我不是尽芳。&rdo;她听见自己这么说。温敏一怔,眼中温情依旧,却增加了一抹难言的酸涩,她用手轻轻抚摸着女儿额头上的细发,柔声道:&ldo;当然,你是尽菲,我的尽菲。&rdo;那双手是如此温暖,掌心的热度顺着尽菲的额角传入眼中,融化出一行行泪水。尽菲只觉喉咙刺痛,像哽着一大团东西。她呜呜地哭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尽情而毫无顾忌地宣布着自己的哀痛。很久了,她盼望这双手的触摸已经很久了。尽菲用手背掩住眼睛,泣不成声。温敏轻轻托起尽菲的头,放在自己肩上,拍抚着她的背脊,一下一下,缓慢而柔和,如同她此刻的声音:&ldo;以前是我错了,尽菲,原谅妈妈。我们忘记过去的所有,重新开始,好吗?&rdo;尽菲紧紧闭上双眼,嗅着那清冷的幽香,触摸着那一向冷漠而遥远的母亲,眼泪流淌了一脸。当天下午,温敏不顾医生的劝阻,将尽菲接出了医院。尽菲坐在床上,蜷曲起腿,下颌枕住膝盖,眉头紧锁。环顾四周,她差点便认不出这就是自己的房间。屋子堆满了毛绒绒的玩具,壁纸全是粉红色,上面点缀着白色的小雏菊,而自己正躺着的是张柔软的公主床,上面垂挂着薄纱围幔。一切,全是温敏为她买的。这些日子,母亲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似乎把她当成年幼的尽菲,在尽量弥补着那段本应属于她们母女却被无情夺去的岁月。对于母亲的努力,尽菲不是不感动,毕竟母女间能这样亲密相处是她从小梦寐以求之事。但是,在她内心深处,始终有巨大的不安。母亲告诉她,她昏迷了将近两年,在此期间,发生了许多变故,例如,尽芳出国留学……以及,叶歌在等待一年之后,终于忍受不住,与她解除了婚约。听见这个消息,尽菲脑子里一片麻木。但渐渐的,心中的哀伤被疑惑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