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许氏有些动容。
张福来一直观察着李许氏的细微神色,见她有些松动,脑子灵机一动,话锋一转,抱着木盆着,期期艾艾的说道:“要是您还是觉得倒掉好的话,那……就倒掉吧。”说完之后,就真得移动脚步,作势要去倒了。
李许氏素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况且仔细想一想,张福来也没有多大的过错,不过是挨饿挨怕了,再看她一小步的步伐硬是拖成了两小小步,显然还是不舍得的,或许还在殷殷期盼着她能够叫住她。
罢了罢了,不过是洗碗水而已,跟她计较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有什么劲头?
可看着张福来就这么端着专门洗碗的木盆去倒座,一想到倒座里的那些家畜,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臭味,她就觉得恶心,尤其是还联想到今后的碗筷还是在那种去过倒座的木盆里清洗的,那会让她很倒胃口。
眼睛瞄向院角落里的很陈旧的木桶,李许氏说道:“你今后想要留着洗碗水不倒也可以,但是不能拿着洗碗的木盆去倒座,你把洗碗水倒进那个木桶里去,别脏了木盆,知道吗?”
张福来欣喜若狂,忙不迭的应下了,转身就去照办,好似李许氏会反悔一般。
看到她这样子,李许氏猛然想起来自己适才为何会叫住张福来的初衷了。
她其实不是偶然,而是就等着抓张福来的小辫子。
之前,在厨房的时候,她就觉得张福来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也没有理由指向她的不对,只得先回屋里去,暗地里观察张福来的一举一动,果真让她抓到了。现在,弄清楚了张福来捧着木盆去倒座的原因,那厨房里那口没有洗的锅子,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原因?
如果真是这样子的话,李许氏想想就觉得满头的黑线。
这张福来真是穷得全身都写满了“抠门”这两字。
为验证自己的猜测,李许氏去了厨房。
果不其然,那口锅子还是油得发亮,因为是初春,天气还没有热,残余的油星子已经结成了一层的白色的油脂。
李许氏汗颜。
这张福来,她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哭笑不得的唤张福来过来,她指着未洗的锅,说道:“你这是打算不洗留着晚上再烧饭吗?”
张福来是有这个想法,合计着李许氏不知道,等着锅上的油星子结成油脂,然后一点一点的用筷子刮下来,再放到专门存放大油的油坛子里去,想着李许氏应当不会发觉,却没有想到,刚才她高兴着李许氏答应了洗碗水不到的事情,却忘记了这口锅,由此很不幸的被发现了。
想想,反正有了之前洗碗水的事情,这口锅隐瞒着也就无趣,会伤了彼此的情分,张福来也就说了。
李许氏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无奈的说道:“你把这口锅好好洗洗,要是你舍不得倒掉那水,你可以存着,留着给倒座养得那些畜生喝。显儿脾胃不好,一不留神肚子就会不舒服,你是他的枕边人,应当知道该怎么做吧!”
张福来瞅着锅里的那层油脂,有些可惜的点点头。
那些家畜往后可真是有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