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来,那个婆婆的做法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陆先生,您说是吧?”陆六漂亮深邃的深窝眼看向那团巨大的肉团,它在快速的吞噬着残肢断骸,显然是明白自己逃不了又感觉到危险,想通过进食行为哺育出更多的蛊婴。香烟夹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那姿势很是好看,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手好看,人也好看。估计就是像初学者那样笨拙的夹着香烟的姿势,他都能拿得诱惑人心。陆六把香烟放在窗台边,任那香灰慢慢垂落,也不再抽了。他的烟瘾是很大的,曾经。后来一点点的戒掉,要不是这儿味道太大了,估计是不会抽的。迎着茅九的目光,他点头轻声:“嗯。”两人都是聪明人,大约都能猜到那个养蛊的婆婆的做法。这儿是帝都郊区,要是这蛊成熟了,蛊婴全都破壳而出,最先遭殃的是帝都的普通人。帝都是经济中心,帝都都乱了,全国不得都乱了?这案子,可是从普通的绑架撕票案牵扯到了敌袭、国家分裂这种重大问题上去了。要不是两人阴差阳错的发现这里,恐怕真要闹出大事儿。那些人的目的是制造大混乱和大恐慌。而且那个婆婆选择这个时间大张旗鼓的闹事儿怕也是瞅准了天师界盛会,赶在盛会结束之前打一个措手不及。他们的目的只在于制造恐慌,而不是捣毁帝都。这大概可以说明还有后招,从这点又可以深究到,那个所谓婆婆的背后还有人或者一个组织,一个筹谋多年,庞大的,准备乱我华国的组织。陆六心里排除了一些国家,隐约能猜到是哪些人的手笔。但他不清楚他们还有哪些计划,只能等出去后把查到的这些告诉老钱,让他们早作准备。“阿九,能把这玩意儿弄死吗?”茅九心里微微颤了一下,侧头看向陆六。陆六望着前方,只剩个侧脸。侧脸精致,比之现如今的那些小鲜肉好看不知多少倍。最重要的是,明明该是很漂亮的脸蛋,偏是半点儿阴柔之气也没有。这会儿冷厉着目光刮着前头那团巨大的肉团,凌厉的气势跟上位之人似的,下了命令让人禁不住就想服从。简直……帅得让人两腿发软。这人,叫他阿九。不像之前硬生生的冷漠的茅九俩字,而是更为亲密的阿九……太……亲密了些。倒有些受不住。“阿九?”茅九迅速收回目光,眼睫毛颤了颤,极力平稳气息:“有。”啧啧,美色惑人。美色惑人。茅九说:“这玩意儿,再大总也有尽头。百来张五雷驱邪符,轰也能轰死它!”陆六噗的一声笑了,他欣赏这样粗暴却迅捷的方式。走到茅九身边,眸色冷凝,望着落地裂开快要孵化出来的蛊婴,陆六说:“这些蛊婴我来对付,你近身轰死蚁蛊。”回头,冲着茅九露出个嫣然的笑:“我掩护你。”哎妈呀!怎么说呢?有个美人儿,从来不笑,一笑就笑得特别假的那种温和的假笑,要不然就是嘲讽的轻蔑的极其欠揍的笑。突然有一天,他突然就笑了,特别真、特别灿烂的笑,猝不及防的往心口里撞,然后炸开。还带上那么一句‘我掩护你’,特别帅气。那冲击波,心脏没给炸开都得赞一句,心脏真强。茅九力持镇定——表面上是绝对看不出什么动静的,毕竟是个能随时随地保持严肃高大上人设的大师,能是随随便便崩人设的吗?“嗯。”茅九觉得自己的喉咙口有些痒,有些颤抖,抖得他都有些怕破音了。不敢多说话,就怕结巴。黝黑的眸看起来覆了一层冷光,其实是有些失神了。陆六听到茅九比平常低了一个分贝,冷了不知几个温度的回答,还以为他是生气了。其实他是突然就叫了‘阿九’,说完他自己也有些发愣。不过说完之后,觉得这么叫挺有意思的。‘阿九’两字在舌尖滚动,莫名的仿佛尝到了红酒弥漫开来的醇香。陆六没觉得亲密,倒觉得在正常不过。所以一瞬间的不自然之后他就又叫了一声,喜滋滋的。但茅九冷漠的回应让他以为自己冒犯了对方,让他不开心了。眼角余光偷偷的瞥着,发现茅九专注的盯着那团肉块,眼里有着怒火。瞬间知道了对方是嫉恶如仇,或者是比较爱国,听到窃金贼的阴谋生气了……总之就不是因为他。陆六欣慰欣赏的同时,有点儿不是滋味,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失落。茅九镇定了,把体内的躁动压了下去。理智回归,从兜里拿了起码二十几张的五雷驱邪符。陆六不小心看了一眼,吓了一跳。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他颇为惊讶的问:“都是你画的?”茅九掂了掂二十几张五雷驱邪符,点头。顿了顿,不太满意的说道:“有点儿少了。早上忙着去警局,没来得及画。只画了三十几张。”陆六无语的看着很不满意的茅九,心里吐槽无能。他算是明白了,茅九就不是在炫耀,他是真不满意自己画的少了。只是他却不知道这五雷驱邪符的威力很大,不是厉害的天师还画不出来。陆六之前不知道五雷驱邪符,但看之前用了那么一次,他就知道五雷驱邪符的威力。怕是不亚于马家成名绝技的掌心雷。可身在天师界的人都知道一点,越是高等级、威力越大的符要求就越高,需要画符者的心性、心力和修为。事实上,黄符就类似于一把能源枪,要攻击就需要能量,能量来源于画符的天师。越厉害的符消耗的力量就越大,一般来说,画完符,天师都会筋疲力竭。按照茅九画出来的五雷驱邪符那威力,若是照他现在的年龄比,天师界中同年龄段恐怕没一个画得出。若是按修为等级,同修为中的大概也画不了那么多。至少就他所知,要画得跟茅九一样多的五雷驱邪符绝对做不到像他那样活蹦乱跳的跑去买早餐。陆六有些意味深长的审度茅九,茅九,是个天才。如今天师界中怕是没有任何一个驱魔天师及得上茅九的天分,就是现在被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驱魔天才,马家的小子,也是比不过茅九的。不仅比不过,可能还会给秒成渣渣。茅九,能教出他这徒弟的,会是哪个高人?身怀绝技,却懵懵懂懂,对天师界很多基本常识都不知道。听着有些可笑,但茅九的确像是从与世隔绝之地走出来的。“陆先生!”陆六回过神来,然后看到茅九亮晶晶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怎么?”“陆先生,这些……我不小心捅破了——我以为会跟孵鸡崽一样,戳破了壳就长坏了。我跟您说,我孵鸡崽很厉害……不不,不是我孵。我的意思是说,我好像不小心帮它们提前破壳了。”陆六环视了一圈,脸黑了。一圈儿五六十只虎视眈眈的蛊婴,龇着尖利的牙——缝住嘴巴的那些线被撑开,嘴巴从里头露出来的尖利的牙齿泛着寒光——将两个人团团的围住。茅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麻烦您了,陆先生。”然后又怕陆修珏忘记了什么似的提醒:“您掩护我的。”陆六:“……”虽然是个天才,但也是个惹祸的麻烦精!茅九的确不好意思。他就瞅着这些蛊婴都是肉瘤里面蹦出来的,就跟鸡崽子破壳一样,还以为原理应该也是一样的。结果不是……失误啊!之前在火车上跟那位养鸡高手的婶儿热情的讨论了一番,本以为这会儿能实践,结果物种错误导致实践结果不准。茅九琢磨着回村后得买几只鸡崽回去养着,养个两三月就能实践怎么高产土鸡蛋了。他一边跃起来,一边思考着这个严肃的民生问题。蛊婴很多,围满了这个小空间,有些趴在天花板上,有些贴在墙上,更多是趴在地上,一只叠着一只,密密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