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宥离开的那年,冬天,被称作江南之首的木城新年之夜,骤然飘雪。
木城的孩子没见过雪,深夜已至,大街小巷的人们却兴奋着跑出来看雪。
陶樱起床,站在窗边,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从夜空飘落,南郊庄园的千盏守岁灯长明不灭。
一瞬间,她恍惚以为他就在身边。
大雪夜,踩气球,他抱着她入睡,给她擦头发,一帧帧一幕幕过电影般,无法忘怀。
就连次日一早,她看到门口堆的歪歪扭扭的小雪人时,都忍不住想到他。
在一起时再绚烂的浪漫也难抵世事无常啊。
她终于是没有忍住,打开手机,点进朋友圈,想发点什么,朋友圈最新一条来自“沈”。
陶樱的指尖猛的僵住。
他远去英国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发动态,简简单单四个字:新年快乐。
配的照片是路灯下的影子,高大的男生旁边是娇小的女孩,明显能看到穿着裙子,两个人依偎着,像是牵着手耳鬓厮磨。
第二张图是一对儿戒指,放在心形的盒子里,应该是婚戒,男式的是深海蓝,女士的是樱花粉。
握住电话的手指微微发颤,心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下,疼得控制不住眼泪大颗的砸落。
原来心痛的像是彻底粉碎时,哭,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
她大张着嘴,眼泪无助的滑落,靠着墙站着。
去年的新年夜,她站在窗边看烟花,他站在她身后。
今年的新年夜,她哭得肝肠寸断。
他也会给别的女孩做饺子,擦头发,穿鞋子,也会把别人的手握住放进衣兜里,也会。。。。。。
那是她难以企及、念念不忘的少年啊。
再也不可能是她的了。
从今天起,他是别人的了。
而她卑微到,连和他好好的告别都是多余。
陶樱终于理解了小时候表姐总在她耳边念叨的“爱情的最后,是花开两朵,天各一方”,原来真是如此,她不信他的离开,常常一个人彻夜难寐,失眠枯坐到天亮。
眼泪都哭干了,那个说着他懂她的男生却再也没有出现。
后来,她走过许多地方,打过许多场比赛,也去过许多冬季会下着大雪的城市,却再也没见到过他。
没能见到那个亲手给她堆雪人的男生。
她大学毕业成名,辗转在漫漫人世间,再也没有爱过任何人。
回母校演讲时,她握着话筒站在大礼堂前,底下坐着密密匝匝的学生,每个穿白衬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男生都像他。
每个人却都不是他。
四年的时间在不紧不慢中度过。
果真是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木城从此再也没下过雪。
十月底,一年一度的南城大学电竞联赛如期举行,陶樱受邀担任解说。
比赛落下帷幕时,举办方打趣让她与现场的选手们来一场趣味比赛。
陶樱推脱不成,只得笑着走下解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