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映夕不禁好气又好笑。那是他的妃子他的女人,现在却好像成了她的责任?
&ldo;皇后怎么还跪着?&rdo;皇帝忽然诧异地道,似此时才发觉她未起身,&ldo;地面凉寒,皇后快快请起。&rdo;
路映夕暗自扯动嘴角,垂首站起,坐回原位,出声询问道:&ldo;皇上想要臣妾做些什么呢?&rdo;
&ldo;朕打算修葺无忧宫,皇后认为如何?&rdo;皇帝突然转移了话题,&ldo;这冷宫,虽然目前无人居住,但或许将来有嫔妃犯了错,将会搬进去。朕总觉得,即便是冷宫,也应像个人住的地方。&rdo;
&ldo;皇上宅心仁厚,臣妾自是没有异议。&rdo;路映夕浅笑回道,明眸中流转清寒光泽。他是要她管理修葺无忧宫的事吧?一是为了便于查探密道,二是……暗指将来会搬进去的人是她自己?
果不其然,皇帝顺着她的话道:&ldo;既然皇后也赞同,那么这件事就劳烦皇后多费心了。&rdo;
&ldo;皇上同意让贺贵妃留在宫中了?&rdo;路映夕亦同样打蛇随棍上,&ldo;臣妾先代贺贵妃多谢皇上隆恩!&rdo;
皇帝随意地点了点头,幽眸中掠过深沉的思绪。如霜迟早要送走的,但路映夕既有所动作,他就先看看她到底意欲为何。她笼络贺氏,仅是为了建立个人势力,还是为了兵权?若是后者,她也未免太天真。
&ldo;皇上。&rdo;殿门外,一道低沉有力的嗓音忽地响起。
&ldo;何事?&rdo;皇帝举目看去,见范统一脸冷峻肃穆,便站起向他走去。
路映夕静默,望着皇帝步出殿外,与范统越行越远,消失于视野中。她这才径自开始用膳,饮完燕窝,再慢条斯理地夹菜。皇帝似乎不喜欢被人伺候着用膳,与她的习惯颇相近。但是她不得不怀疑一点,这张膳桌如此之长,桌上珍馐如此之多,纵使皇帝的手臂再长,也夹不到桌末的那几碟菜吧?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填饱肚子,漱口之后,她也不等皇帝返回,踏出殿门,扬长而去。
出了宸宫,却有一人阻拦下她。
&ldo;范侠士?你不是在与皇上议事么?&rdo;她扬眉觑他,笑意盈盈。
&ldo;范某有话要与皇后谈一谈。&rdo;范统绷着脸,褐眸灼灼,如烈焰炎炎。
&ldo;是皇上授意?还是范侠士自己有话想说?&rdo;她饶富兴味地看着他。这人是她在皇宫里看到最不擅遮掩心思的一个,面冷,心却不见得冷。
&ldo;范某有话说,与皇上无关。&rdo;后半句,他加重了语气。
&ldo;在这里说?&rdo;她瞥向不远处当值的宫婢太监,笑问道。
&ldo;请皇后移步后花园。&rdo;说完,他大步先行,脊梁挺得笔直,头也不回,仿佛这样就可以避嫌似的。
路映夕笑着轻轻摇头。后花园,多么暧昧的地方。这人是个直肠子的硬汉,却也是人情世故方面的傻瓜。
第二十七章:赠吾发妻
宸宫的后花园,占地不大,但清幽雅致。只见长廊蜿蜒回转,松柏高耸葱郁,异卉奇石环绕,与御花园的百花争妍大不相同。
&ldo;范侠士,此处适合相谈?&rdo;走入一座亭台,路映夕挑了挑眉梢,开口道。这里是皇帝的私密地方,连她都不能轻易踏入,若不是范统带路,未必能走得如此顺畅无阻。由此可见,皇帝非常信赖范统。
范统皱起剑眉,面色阴郁,沉声道:&ldo;皇后大可放心,范某必不会做任何逾矩之事。&rdo;
&ldo;私会皇后,不算逾矩?&rdo;路映夕散漫嫣笑,仿佛在谈论他人,而自己并不是当事者。
范统的褐眸又添几分阴霾,嗓音冷硬:&ldo;范某规劝皇后,行事莫要轻佻。皇后母仪天下,当谨守女戒女容,方可为天下女子典范。&rdo;
&ldo;范侠士这是在指责本宫的不是?&rdo;路映夕故作愠怒,黛眉不悦地微蹙,摆起皇后架子。
范统拱手一揖,但语气却没有分毫放软,依旧硬邦邦:&ldo;范某不敢。范某只是希望皇后清楚自己身份。&rdo;
路映夕觉得无趣,不再佯装严肃,懒懒问道:&ldo;范侠士到底想说什么?直说便是。&rdo;
范统也不啰嗦,炯目如炬,盯着她,直言道:&ldo;灵机一事,皇上已知晓,皇后是否应该从此与南宫渊一刀两断?&rdo;
路映夕不由微怔。皇帝都未说什么,他倒管起这闲事了?着实是忠心耿耿,愚勇可嘉。
又听他义愤再道:&ldo;皇上仁慈,不欲追究,可是皇后竟无一丝羞愧之心?&rdo;
路映夕深感无奈,叹气道:&ldo;你们知道&lso;灵机&rso;的什么事?&rdo;
范统的脸色渐渐涨红,不知是因过于气愤,还是夹杂赧窘,咬牙忿忿道:&ldo;皇后心知肚明,还需再问?&rdo;
路映夕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ldo;我又怎会知道你们知道了什么。&rdo;她喜欢用&ldo;我&rdo;字自称,在这宫中却甚少可如此。但不知为何,她纵容自己在范统面前这样自称,或许因为他是江湖人,并不属于这皇宫,令她感到些许自在。
范统此时的脸色已是由红转黑,牙根咬得喀喀响,再顾不得宫礼,怒极而斥:&ldo;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女人!明明已嫁做人妇,却还明目张胆与旧情人暗通曲款!你如何对得起你夫君?!&rdo;
见他愤怒至极,路映夕却只是淡淡笑了笑,回道:&ldo;清者自清,我不需要向你解释。&rdo;她和师父之间,清淡如水。莫说身体,就连心,也隔着一层膜阖。这是她内心的一处暗伤,她不想对任何人诉说。如果范统和皇帝始终认定她不贞,那就随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