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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他一眼，“打算冷战到——”

“我今天在五一广场看到你了，你跟谁在一起？不是回家了吗？”他突然打断我，声音有点哑，语气还怪冲的。

我稍微想了一下，不就是跟李之遥一起逛个街嘛，咋这都能被瞧见。“我妹啊”，绷着脸回答，想翻白眼。

“哦。。”然后尴尬地下床帮我收拾东西。

我把黑色的毛线帽给他，“今天让她帮我选的，送你。”也没看他，继续收拾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衣柜里。

我们共用一个衣柜，衣服叠放在一起，味道沾染在一起，是我身上的味道，也是他身上的。

他拿着帽子，又看了看我正收进去的另一个灰色同款毛线帽。手臂轻撞了我一下。

抬头看到他眼睛亮晶晶的，问我，“去看电影吗？”

真没办法，行吧，看就看呗。

然后半夜跑去看电影，挺傻逼的。就走路去了。也不远，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把手放在程桐口袋里，因为冬天的夜晚很冷，他也把手揣衣兜里。

突然想到一件事，想到大学的时候，李之遥还只是个初中生，在家附近的中学，每天自己上下学回家，我爸妈跟放养似的，也不怎么管她。有一次周末我六点多回家，发现她还没回来，给班主任打电话，也说五点多放学就没见着人影了。就想出门沿着学校的路去找。

刚下楼，就发现她和一男生慢悠悠地一起走回来了，速度跟逛操场似的。小姑娘手还揣他兜里。我假装没看到，在楼里等着，看他俩被晚霞映得脸都红了，告别来告别去，手都不舍得放下的样子，就觉得挺好笑又挺可爱的。

当时只觉得小孩挺傻的，谈个恋爱这么黏乎。现在看来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跟初中生没什么两样。

但这样的事平时也只有在宿舍敢这么做，毕竟这个世界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善意。难得在这样没有人的晚上，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不必担心被偶尔经过的，半夜还在外面溜达的行人看到。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跟他肩靠肩，手心碰触着手心，在冬日寒冷的夜里揣得满手流汗都舍不得放下。

和往来喧嚣的晚风一起，在心里大喊着快漫出来的爱意。我真喜欢他。

5

毕业后其实异地恋了几年。他被叫回家，我还是留在这里先工作着。

异地恋其实挺痛苦的，人总会把感情寄托在最理想的人身上。有时候被老板压榨了，觉得特别痛苦的时候想他在我身边就好了，可能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有时候晚上特别想他，打电话的时候还有点哽咽，回答只敢说“哦”，“嗯”，怕他发现。有一次请了一天的假，晚上连夜去找他，第二天再连夜赶回来。

他也一样。经常周末来回跑。

但是没两年就结束异地恋了。他处理好所有事情之后，跟他爸妈坦白自己喜欢男的。他家挺传统的家庭，不能接受这些。他爸把他打了一顿，他也就来找我了。

很多时候都是父母在妥协，他们知道程桐喜欢男的，一开始不能接受，想着这兔崽子要喜欢男的就一辈子别回来了。

刚开始程桐他妈妈还在电话里哭着让程桐别喜欢男的了成不，怎么就不能改呢？这是所有我们这样的人总会听到的话，怎么就不能改呢？

程桐虽有愧疚，性格又很倔，还是跟他妈说自己喜欢男的已经改不了了，这辈子就这样了。

过一年，他妈开始旁敲侧击让他回来，家里可以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一年已经说不介意了，回来吧。

后来他就带着我回去了。他爸妈也没说什么。

这些事我原先并不知道，程桐总捂得紧紧的，一句也不提，每天都很快乐的样子。后来和他妈妈聊天时才听说。

问程桐，他说这么想来才觉得愧对爸妈，因为当时结束异地恋后来找我的每一天，都觉得是新生活。是真的每一天都很快乐。

跟我爸妈出柜就一帆风顺了。

某天回家吃饭，他俩问我怎么还不交个女朋友，他们其实不急，就是隔壁的陈阿姨总要给我介绍女朋友，他们也烦。

我语气尽量平缓，“我有对象了，是男的。”

拿着筷子的手停了下来。

我补充道，“在一起得有八年了吧，一直没机会跟你们说，要不中秋带回家你俩看看吧？”

他们闻言点了点头，没多说。

就在中秋前两天和程桐去逛超市，买了些月饼。打算回家的时候顺便带上。

我也不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味儿的月饼。程桐提议，“要不买鲜肉的？”我拒绝了，觉得跟他一样喜欢吃鲜肉月饼的不太多。“你闻不到鲜肉月饼一股子怪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