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弗转过头,定定看向李钺,她虽为宣平侯夫人,然抛除了这层身份,她其实一无所有。
她要如何谢这位陛下呢?
孟弗轻声问:“陛下想要我如何答谢呢?”
李钺本是想要打趣孟弗的,现在被孟弗这样一看,自己的脸倒是先红了,他忙说:“跟你说笑呢,不要谢我,过几日便是中秋了,近来朝中没什么大事,你休息休息,别太累了。”
他把手中的野花编成花环,转头望孟弗头顶看了一眼,这花环若是戴在孟弗的头上似乎有些不大好看,这当然不是说孟弗不好看,而是他自己的那张脸与花环不像是给一起出现的东西。
李钺干脆把花环戴到自己头顶,孟弗看了一眼,有些忍俊不禁,李钺也不在意,同她道:“等过两天我练好了,就给你表演个胸口碎大石。”
这不是陛下第一次跟她说要胸口碎大石了,孟弗不免有些担心陛下是真有此意,她开口劝道:“您这几日就别练了,在侯府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李钺老老实实应了。
日薄西山,夜幕四合,孟弗派人将李钺送回宣平侯府去,然后去了慈宁宫陪太后吃饭,太后没问她与李钺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一种带着深意的心照不宣的笑容看着孟弗。
孟弗心中叹气,这想要解释也无从说起。
第二日早朝过后,孟弗派人去孟府宣召孟雁行进宫。
此消息一传出,众人纷纷猜测起皇上的心思来,皇上为什么会传召孟雁行进宫?皇上难不成是想要重新启用孟雁行?
孟雁行的学问是极好极好的,当年他辞官时朝中有不少人都替他觉得可惜,但眼下不是当年了,刘长兰与魏钧安对此事更为关注,若是孟雁行再入朝,会不会动摇他们的地位。
孟府里的孟雁行也很懵,昨日太后召了孟弗进宫,今日陛下就宣召了自己,他当然不会认为陛下让自己进宫会与孟弗有什么关系,孟弗只是一个宣平侯夫人,即便她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惊动圣上。
孟夫人则是一脸担忧地问:“老爷,这不会有什么事吧?皇上是不是对当年的事……”
当年李钺能被派到边疆去,孟雁行也没少出力。
孟雁行摇头道:“若是真为从前的事来的,皇上直接派人来孟府把我拿下便可,不会传我进宫。”
“那会不会是为了阿瑜?”
孟夫人压低声音道。
前些时候,孟弗被太后单独叫到御花园里,就传出风声说太后可能是想让孟家的小女儿进宫,很多人都只将这当成一则笑话听,孟夫人其实也知道孟瑜的年纪不小了,孟家也不是从前的孟家了,可是做母亲的,总觉得自己的女儿哪里都好,被太后看中也不是不可能。
孟雁行没有孟夫人这样天真,只道:“等见了陛下就知道了。”
他直觉此次进宫不会有什么好事。
但皇命不可违,孟雁行穿戴好,随着传召的公公进宫去了。
孟弗得知孟雁行来了,并没有让他立即进来,只让他先在外面候着。
烈日炎炎,孟雁行一直在揣测皇上的心思,便也不觉得热,这期间不断有学士从紫宸殿出来,嘴里还说着陛下怎么还不满意、自己写的不够好、被陛下骂了这类的话。
孟雁行更加好奇,陛下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个多时辰过去,紫宸殿里的其他人都离开了,孟弗才召了孟雁行进来。
进入紫宸殿后,孟雁行跪在地上,口中道:“草民孟雁行见过皇上。”
孟弗坐在长案后面,垂眸看着跪在孟雁行,这是她的父亲,民间有个说法,子女若受了父母跪拜,该会遭到天打雷劈。
可她现在不是孟弗,只是陛下,孟弗沉声道:“孟先生请起吧。”
孟雁行从地上起身,问:“不知陛下传召草民进宫是为何事?”
孟弗开门见山道:“朕想要编写一本《男德》。”
孟雁行下意识问道:“不知这《男德》为何物?”
孟弗徐徐道:“也没什么,就是朕想着也该为男子出本书,教导他们做人的道理。”
孟雁行皱了皱眉,当年他做太子太傅的时候让这位陛下多读点书,这位陛下就是不听非要与他对着干,不然现在怎么会提出这么离谱的问题,他道:“陛下,这做人的道理四书五经里圣人们都已经说明白了,草民怕是写不出更好的。”
孟弗淡淡道:“可朕觉得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