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不动
别怕!别怕!业障虽大,自其变者而观之,不过是尘尘刹刹;精进!精进!善根虽小,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光影灼灼。
德山宣鉴禅师说:&ldo;一毛吞海,海性无亏;纤芥投锋,锋利不动。&rdo;
在这广大的菩提之路,我们就是这样一小步一小步地走上前去。
每一年都会有小米丰收。
我们也会常常唱起小米丰收的歌呀!
那首歌或者没有歌词,或者含泪吟咏,但其中有至诚的祈祷、感恩、欢愉与歌颂,循环往复。
一遍又一遍。
夏日小春
澳热的夏日
其实也很好
每一朵紫茉莉开放时
都有夏天夕阳的芳香
山樱桃
夏日虽然闷热,在温差较大的南台湾,凉爽的早晨、有风的黄昏、宁静的深夜,感觉就像是小小的春天。
清晨的时候沿山径散步,看到经过一夜清凉的睡眠,又被露珠做了晨浴的各种小花都醒过来微笑,感觉到那很像自己清晨无忧恼的心情。偶尔看见变种的野茉莉和山牵牛花开出几株彩色的花,竟仿佛自己的胸腔被写满诗句,随呼吸在草地上落了一地。
黄昏时分,我常带孩子去摘果子,在古山顶有一种叫做&ldo;山樱桃&rdo;的树,春天开满花,夏日结满红艳的果子,大小与颜色都与樱桃一般,滋味 如蜜还胜过樱桃。
这些山樱桃在山顶从日据时代就有了,我们不知道它的中文名字,甚至从没有台语,从小,我们都叫它莎古蓝波(sa ku lan bo),是我从小最爱吃的野果子,它在甜蜜中还有微微的芳香,相信是做果酱极好的材料,虽然盛产时的山樱桃,每隔三天就可以采到一篮,但我从未做过果酱,因为&ldo;生吃都不够,哪有可以晒干的&rdo;。
当我在黄昏对几个孩子说:&ldo;我们去采莎古蓝波&rdo;的时候,大家都立刻感受着一种欢愉的情绪,好像莎古蓝波这个字的节奏有什么魔法一样。
我们边游戏边采食山樱桃,吃到都不想吃的时候,就把新采的山樱桃放在胭脂树或姑婆芋的叶子里包回家,打开来请妈妈吃,她看到绿叶里有嫩黄、粉红、橙红&iddot;艳红的山樱桃果子,欢喜地说:&ldo;真是美得不知道怎么来吃呢。&rdo;
她总是浅尝几粒,就拿去冰镇。
夜里天气凉下来了,我们全家人就吃着冰镇的山樱桃,每一口都十分甜蜜,电视里还在演《戏说乾隆》,哥哥的小孩突然开口:&ldo;就是皇帝也吃不到这么好的莎古蓝波呀。&rdo;
大家都笑了,我想,很单纯,也可以有很深刻的幸福。
青莲雾
很单纯,也可以有很深刻的幸福,当我们去采青莲雾的小路上,想到童年吃青莲雾的滋味,我就有这样的心情。
青莲雾种在小镇中学的围墙旁边,这莲雾的品种相信已经快灭绝了,当我听说中学附近有青莲雾没人要吃,落了满地的时候,就兴冲冲带三个孩子,穿过蕉园小径到中学去。
果然,整个围墙外面落了满地的青莲雾,莲雾树种在校园内,校门因为暑假被锁住了。
我们敲半天门,一个老工友来开门,问我们:&ldo;来干什么?&rdo;
我说:&ldo;我们想来采青莲雾,不知道可不可以?&rdo;
他露出一种兴奋的、难以置信的表情打量我们,然后开怀地笑说:&ldo;行呀。行呀。&rdo;他告诉我,这一整排青莲雾,因为滋味酸涩,连初中生都没有一点采摘的兴趣,他说:&ldo;回去,用一点盐、一点糖腌渍起来,是很好吃的。&rdo;
,我们爬上莲雾树,老校工在树下比我们兴奋,一直说:&ldo;这边比较多。&rdo;&ldo;那里有几个好大。&rdo;看他兴奋的样子,我想大概有好多年,没有人来采这些莲雾了。
采了大约二十斤的莲雾,回家还是黄昏,沿路咀嚼青莲雾,虽然酸涩,却有很强烈的莲雾特有的香气,想起我读小学时曾为了采青莲雾,从两层楼高的树上跌下来,那时觉得青莲雾又甜又香,真是好吃。
经过三十年的改良,我们吃的莲雾,从青莲雾到红莲雾,再到黑珍珠,甜度不高的青莲雾就被淘汰了。
为什么我也觉得青莲雾没有以前的好吃呢?原因可能是嘴刁了,水果不断改良的结果,使我们的野心欲望增强,不能习惯原始的水果(土生的芭乐、芒果、杨桃、桃李不都是相同的命运吗?)另一个原因是在记忆河流的彼端,经过美化,连从前的酸连雾也变甜了。
家里的人也都不喜吃青莲雾,我想了一个方法,把它放在果汁机打成莲雾汁,加很多很多糖,直到酸涩完全隐没为止。
青莲雾汁是翠玉的颇色,我也是第一次喝到,加糖、冰镇,在汗流浃背的夏日,喝到的人都说:&ldo;真好喝呀,再来一杯。&rdo;
夜里,我站在屋檐下乘凉,想到童年、青少年时代,其实有许多事都像青莲雾一样的酸涩,只是面目逐渐模糊,像被打成果汁,因为不断地加糖,那酸涩隐去,然后我们喝的时刻就自言自语地说:&ldo;真好喝呀,再来一杯。&rdo;
只是偶尔思及心灵深处那最创痛的部分,有如被人以刀刺入内心,疤痕鲜明如昔,心痛也那么清晰,&ldo;或者,可能,我加的糖还不够多吧。下次再多加一匙,看看怎么样?&rdo;,我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