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不结婚的理由
“样衣间的灯光颜色让市场部找工人再调一下,太亮了,产品的颜色看起来至少淡了三个色度。”慕稀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退后两步,看了看整体效果后,对席怜说道。
“好的。”席怜快速在随身笔记本上记了下来。
“让市场总监Rose找我一下,这次的灯光设计整体有问题,我们去体验馆看看,如果体验馆灯光也有问题,那就不是个体情况了,需要提前验收主秀场的灯光。”慕稀与席怜一起边往实体体验馆走边走边说道。
“应该是个体调试问题,我看过Rose的灯光设计方案,是没问题的。供货商还是蔡姐那边,她是知道我们要求的。”席怜想了想说道。
“恩,这次要特别慎重才行。从商品上来说,我们第一次给男款20分钟的独立走秀时间,所以Leon男款的全面上市,成败在此一举。”
“从业绩压力上来看,‘亚安’的倒好说,业绩若不好,最多不过减少投资、减持股份,于稳定后的慕氏来说,影响应该不太。”
“但Carlyle这边就不同了,合约业绩若达不到,‘稀世’整个品牌便自动成为Carlyle的馕中之物——我们扛过了一场收购,最后要败在自己签下的合约里,那可就真惨了。”
慕稀说着,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工作,每一个细节都恨不得亲自过问;每一次改稿改版,都不再纠结改过后是否失去了设计之初的灵动与气质,而是为了让成品更符合商家的定货需求。
在现实里,她已经无力再坚持由慕城定下的,由设计引导市场的产品策略——满足市场需求、迎合消费大众的审美,快速拿到定单,是她现在考虑最多的。
“她是你前夫呢,就不能手下留情一些?”席怜开玩笑的说道。
“商场上没有手下留情一说。”慕稀的面色一片沉然。
“倒也是。”席怜见对这个话题敏感,便也没有再多说。
“喂,喻敏,我在秀场,你有什么事?”正说话间,慕稀接到喻敏的电话。
“推广素材和时间表?我记得我确认过了?”慕稀在脑袋里快速搜索了一下,与这件事情有关的所有信息,确认自己并无遗漏。
“是的,以上次确认的为准,不必再调整。”在喻敏重复了一次之前确认的发布信息后,慕稀点头应道。
“OK,我大约两小时后收邮件,辛苦你了,你的尺码我知道,这次给你留了我自己设计的两款,一会儿发给你看,大货没有的呢。”慕稀笑笑说道。
“好,收到邮件后再联络。”
慕稀放下电话,看着席怜说道:“亚安做为慕氏第一大股东,给这次发布秀的支持推广,明天全面上线。”
“是不是晚了点儿?离发布秀只有5天不到的时间了呢?”席怜看着她问道。
“不晚。”慕稀笑笑说道:“针对客户的推广,我们已经提前一个月上线。亚安的推广是属于针对性助推,只针对几个高端客户和定制产品。当所有客户都在看我们的小样画册,做定单预估时,亚安的这套推广案密集的发布出来,能将客户选货进入疲态期的心理调动到一个积极的状态,对这部分高价值产品提高关注度。”
“也就是说,在他们深思熟虑的根据自己的预算做了产品勾选后,突然有人告诉他,还有更好的产品。这时候他们会开始观望、然后开始心动、接着会很犹豫同时开始了解、最后我们的发布会开始了,这几款则是我们的主秀款——你说,他们是会更改订单?还是增加预算?”慕稀微眯着眼睛看着席怜,信心满满的说道。
“都有可能。”席怜的眸光不禁微微闪亮——在宣传上用时间差的策略,在客户选定货品的情况下,给客户造成部分产品稀有的印象,让客户在被打动的同时,又无法轻易抛弃原有的选择。
始此一来,既能保证基本款的订货量,又为主推款的增定增加可能性。是一种保本求增的理想做法。
“没错,但无论是哪种可能,都对增订有帮助——若更改订单,主秀款的利润高于常规款;若增加订单,那自是不用说,这正是我们的目的。”慕稀轻扬下巴,自信而笃定的说道。
“小稀,你真是越来越有商业头脑了。”席怜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说道:“城少在从设计转商业的路上,走得比你辛苦。”
“那是因为他对设计比我热爱——设计是我的工作,而设计是他的所有。而且……他比我骄傲、比我更不屑于妥协。”提起设计时的慕城,慕稀依然是满心仰慕。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身边有夏晚。”席怜笑笑说道。
慕稀唇角的笑意情不自禁的加深了起来,想了想说道:“他和我是两种思维方式的人,但他让我变得更有价值。”
“两句话不离价值,商人妇果然不同。”席怜打趣的说道:“这契合,还不快嫁了。”
“听你这话,倒像是夏晚的说客,你到底向着谁呢!”慕稀瞪了她一眼,却笑着与她一起推开了体验馆的门。
“向着你,希望你好好儿把握机会。”席怜伸手按开电源开关,对慕稀认真的说道:“婚姻是把爱情变成亲情的过程,你们不结婚,当爱情没有了的时候,还能在一起吗?”
“能继续就继续,不能继续就分开,若要用一纸婚书来约束,又有什么意思。”慕稀笑笑说道。
“也不只是约束,而是责任,责任是让人成长的必要条件。”席怜看着她说道。
“责任?有责任并不代表婚姻就能稳固。这世界诱惑太多,谁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没有婚姻,我们都是自由的,我走他不能留、他走我也有理由让自己不伤心。挺好。”慕稀脸上笑意变得淡然起来,语气里有股寡淡的凛然。
“毕竟是留过学的,对婚姻的理解和我们不一样。”席怜看着她变得寡谈的模样,眸光微微流转,笑笑说道:“这边的灯光是对的,看来只是刚才那一间样衣间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