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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1页）

散会后到教研室分配导师，八个考生有六个选了童校长，一个选了蒙天舒，就是肖处长的侄女，一个男生说都可以。没有人选我和齐教授。我无所谓，最后分给我一个就行。齐教授有点难堪，说：&ldo;那我今年就不带了，反正就这么个素质。&rdo;蒙天舒说：&ldo;那怎么行?&rdo;又对考生说：&ldo;选导师是双向选择，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按自己的想法选的。&rdo;就点了两个考生的名到齐教授名下，把那个说&ldo;都可以&rdo;的男生分给了我。有些教授带研究生都想带有资源的，这样的好事轮不到我。据说管理学院的梁院长每年亲自分配硕士博士，把那些来读博的处长副厅长，还有公司经理，都分到自己名下。

有两个女生长得很漂亮，我本想着能够带上其中一个就好，结果被蒙天舒留给自己和童校长了，说是早就有联系的。这也算是资源，也是一条潜规则。这让我明白，你想到的好事，别人也会想到的，养眼这点好处，也要依着话语权的大小来分配。我不明白齐教授怎么也不说一句话，蒙天舒是院长助理，可是你资格老啊!

分到我名下的那个男生叫张一鹏，去年毕业考研没考上，毕业后没去找工作，在学校周边租了房子复习一年。我把他留在教研室，说：&ldo;今天的复试你其实有点悬，因为是本校毕业的，老师都手下留情了。除了教材，你到底读过几本书没有?&rdo;他笑着说：&ldo;那些书又不考，我读它们干什么呢?&rdo;我说：&ldo;太功利主义了。&rdo;就给他开了书单，有十多本书，说：&ldo;离开学还有半年，你就把这几本书读好，写五万字的读书笔记。&rdo;他舌头伸出来停在那里，说：&ldo;五万字啊?&rdo;好像是个天文数字。我说：&ldo;算下来一天三四百字，很多吗?实在没有感想，你把书中的好段落抄几百字也行。这点书都不读，你搞什么学问?你没有搞学问的心思，你考研干什么?&rdo;

九月份开学，我问张一鹏要读书笔记。他畏畏缩缩在包里掏出一个本子递给我。我翻了翻说：&ldo;这才几个字?我布置的是五万字。&rdo;他说：&ldo;老板，事情太多了。&rdo;告诉我兼了北京一家什么报纸驻麓城记者站的记者。我马上说：&ldo;你考了研就认真读书，那些不三不四的小报，你不要去掺和。&rdo;他告诉我是一家搜集商业信息的报纸，又说，&ldo;老板，我得给自己谋点生活费呢。这么大了，又是男的，怎么好意思老是啃老?&rdo;我说：&ldo;老师就是老师，什么老板!&rdo;他说：&ldo;知道了，老板。&rdo;打自己嘴一下，笑了。到第二个学期，他找了我说，自己组建了一个学生社团，叫文化促进社，希望我当顾问。我说：&ldo;怎么就不能安心读几天书?&rdo;还是同意了。本来我想招个老老实实搞学问的人，看他不是那块料，也就算了。

我有个表妹在女子大学家政系读书，这天她来麓城师大，说：&ldo;刚知道你还是我们的文化顾问呢。&rdo;我这才知道张一鹏把文化促进社推广到其他大学去了，表妹是代表女子大学来开会的，商量明天去机场迎接香港歌星黎明的事。我说：&ldo;这也是文化?你们就促进这些?&rdo;她说：&ldo;麓城的音乐盛会呢，几万人的场面，这不是文化那还有什么才是文化?读几本死书，那是过去的文化。&rdo;我说：&ldo;这些话是张一鹏教给你的吗?看我不把他的鼻子刮出血来。&rdo;她赶紧说：&ldo;我无师自通呢。&rdo;

表妹的梦想就是嫁个有钱的人。春节在家里练习淑女造型，头顶几本书，手端一杯茶，立在那里半个小时不动。前不久说要去与一个扬州在麓城做生意的商人相亲，打电话来问我扬州的市花是什么花，什么颜色，瘦西湖又有怎样的历史，等等。第二天去见面，那些关于扬州的问题她回答得太流畅了，引起了对方的疑心，问她琼花有几瓣?瘦西湖到底有多瘦?都说不上来。对方知道她对扬州的感情和向往都是刻意为之，很不高兴地走了。

第二天我看电视台的新闻，看到了粉丝团去机场接机，张一鹏代表麓城的粉丝团致词，又看到表妹在献花时过于激动，突然晕倒了。记者很煽情地描述了这一场面。我马上打电话给表妹，问她身体怎样?她哈哈笑说：&ldo;那是表演呢，怎么你也信?&rdo;才知道很多歌星来了，都是他们去机场接机，献花和晕倒的人是轮着来的。这事由演唱会的组织者出车出钱，是最好的广告，所以记者也不能白跑那一趟。我说：&ldo;那你们到底是谁的粉丝?&rdo;她又哈哈大笑说：&ldo;那大概应该是钱的粉丝吧。&rdo;我说：&ldo;你这样笑，就不是淑女的笑法。&rdo;她又哈哈大笑说：&ldo;我在别人那里演淑女，在你这里也要演吗?&rdo;我说：&ldo;你能不能老老实实读几天书?这样演演演的能演一辈子吗?&rdo;她说：&ldo;这就是我的专业啊!再说演演演的演一辈子的人多了去了，我怎么就不能演演演的演一辈子?&rdo;又哈哈哈地笑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张一鹏找到我说：&ldo;老板，想不想有点收获?&rdo;我说：&ldo;什么收获?&rdo;他迟疑了一下说：&ldo;就是收一点东西进来。&rdo;说着双手往怀中拢了拢，&ldo;收点东西。&rdo;我更奇怪了，问：&ldo;到底是什么东西?&rdo;他说：&ldo;就是那个……那个……钱。&rdo;我笑了说：&ldo;你收获钱，帮我?&rdo;他说：&ldo;那也不一定就不能帮。&rdo;

他告诉我，他们的公司，也就是北京的那家信息报，正在搞内部集资，准备做一笔买卖。他分到了份额，想帮我赚点钱。他说：&ldo;这点钱我在别人那里肯定也找得到，但赚头就是别人的了，我就是想帮老板赚点钱。&rdo;我说：&ldo;外面骗子打堆，你最好不要做这样的事，还是踏踏实实的好。&rdo;他说：&ldo;老板你看，如今谁是踏踏实实成功的呢?&rdo;又说，&ldo;我如果没有百分之一千的把握，我也不会到老板这里来揽这个事吧!&rdo;我问他是什么生意，他说：&ldo;那是公司的商业秘密。&rdo;我听他说&ldo;商业秘密&rdo;几个字，忍不住笑了，说：&ldo;回去商量一下。&rdo;又说，&ldo;以后不要叫老板。老师就是老师。&rdo;

回去把这件事忘了。晚上睡下了，张一鹏打电话来问，说：&ldo;要搞就是这两天，机会真的难得。我怎么会拿老板的钱开玩笑?&rdo;我说：&ldo;再商量一下。&rdo;就挂了机。赵平平在蒙眬中惊醒了，坐起来说：&ldo;哪个老板的钱?有什么机会?&rdo;我说：&ldo;睡吧，睡吧，都是扯淡的事。&rdo;她说：&ldo;到底是什么钱?有什么机会?&rdo;我笑了说：&ldo;平时叫都叫不醒，要赶着去上课了还说，再睡五分钟，再睡五分钟，一听钱耳朵就比针尖还尖些，精神也上来了，简直是神经。&rdo;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她。她说：&ldo;你把这个学生的电话告诉我。&rdo;把号码存到了手机里。熄灯睡下后又摸到手机，找到了个号码，微光中看了看我，又收起来说：&ldo;算了，明天再说。&rdo;如此反复几次。我说：&ldo;哪里来的这么好的精神?神经。&rdo;她说：&ldo;我不是神经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精神?&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