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很熟悉,可他来不及思考,只是迅速捡起掉落在水里的短刃,同样嘶吼着朝男孩儿用力扔了过去。
男孩儿脚步一顿,保持手拿刀刃冲刺的姿势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矮小的身躯倒下时溅起一片水花。
他那把短刃稳稳地插在男孩儿的额头中间,只剩下暗金色的刀柄留在外面。
这一击,宁君哲用尽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暗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他呆呆地凝视着黑红色的水面,蓦然笑了。
在那水里,躺着十几个同样年纪的男孩儿,他们或仰或俯,或平直或弯曲,或完整或残缺,统一的都没了生息。
他低头看自己,同样是稚嫩的年纪和身躯,可唯一不同的是——他赢了,他活下来了。
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离这里越来越近。
潜意识里,他很清楚,这是原主小时候的经历。
也知道,在这个地下死斗场外,还有好几个相同的死斗场,里面有着和他相同年纪的人,无论男女,也有着相同的规则。
此时此刻,送他们进来的男人,来接他这个胜利者出去了。
他想等铁门打开看一看来人的面容,可下一秒,眼中陡然又只剩下浓墨的黑。
迷蒙间,宁君哲听见一道陌生的男音,对方似乎喊了他的名字,可他听不清,倒是后面的话无比清晰地传进耳朵里:“把药喝了。”
他昏昏沉沉睁眼,只隐约看见一个五官模糊的黑衣男人,正端着药碗靠近自己。
这是……出了死斗场了?
宁君哲扯出一抹艰涩的笑,听话地伸出手,从对方手中接过那碗黑乎乎的药汤一饮而尽。
他将药碗递还给男人,正欲道谢,五脏六腑骤然传来剧痛,手一颤,药碗落到地上碎成残片。
喉咙的腥甜压制不住,半截身子探出床沿,吐了一地黑血。
身体的不适令宁君哲瞬间慌乱,抬起头正要询问,却发现此时男人的脸,变得无比清晰。
男人的面庞不再是马赛克似的糊成一团,一张面具将五官掩去大半,只能看到一双漆黑的眼瞳,以及瘦削的下半张脸。
宁君哲终于想起彼时在死斗场中,脑海里响起的男音是谁。
可见,面具男在玉衡组织中的身份不容小觑。
宁君哲捂着胸口面目扭曲地问:“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面具男口吻平淡:“毒药。”
话音落下,宁君哲又是一口黑血吐到地上。
身体里翻江倒海的痛感那么真实,真实到他恨不能将眼前的男人撕碎。
可他只是流着泪,无助地伸出手去抓面具男的手臂,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他虚弱地哀求,哀求对方给他解药,放他一条生路,他承诺可以成为玉衡手中最利的那把刀,成为玉衡最出色的杀手。
面具男却笑了,那笑里,眼睛里,都带着再明显不过的遗憾。
他凝视着宁君哲,再平静不过地开口:“可惜,你根骨不佳,只能被主人选为试药人。”
宁君哲不敢置信地连连摇头,一边吐血一边努力向面具男保证:“我……可以……”
面具男似乎早已经看惯所谓试药人的挣扎,冷漠地不再给予宁君哲一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