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阳光水一般流泻在面上,杨廷不适地眯了眯眼,才将视线凝聚在杨文栩面上,嘴唇微抿:&ldo;宰辅大人大白天地不去上朝,怎么有时间来儿子府上?&rdo;
杨文栩目光惊疑不定,一时竟忽略了书房内跪地的一男一女,更忽略了跟随出来的儿媳,怒道:&ldo;你‐‐&rdo;
他醒过神来:&ldo;进门说话。&rdo;
杨廷朝莫旌看了一眼,杨文栩摆摆手,示意手下将人放了,莫旌动了动肩膀,这才与林木一边一个将书房内跪地的两人重新押了出来。
杨文栩正眼都没瞧两人,信步进了书房,苏令蛮转身欲出院子,却被一道声音止住了:&ldo;敬王妃也来。&rdo;
公爹找她有事?
苏令蛮疑惑地瞥了眼杨廷,却被他箍着肩,半揽着进了书房。
&ldo;关门。&rdo;
杨廷甩袖,待劲风将门带上了,半支棱着腿靠在门上,懒洋洋地问:&ldo;阿爹可是兴师问罪来了?&rdo;
杨文栩嘴动了动,在苏令蛮眼里,这向来不可一世的老父亲竟显出了一分老态,他摩挲着袖口的蛟龙爪印,半晌才沉声道:&ldo;阿廷,你老实告诉我,圣人的打算……你知晓几分?&rdo;
&ldo;还有,那绝子药……&rdo;
杨廷看着老人眉间的褶子印,心道:岁月果真是不饶人,一眨眼,阿爹竟也老得不敢问了。
&ldo;没成,儿子没喝。&rdo;
杨文栩明显松了一大口气,面色显见地好了许多,点点头道:&ldo;……这才对,都姓杨,一个老祖宗,该有的分寸,不能失了。&rdo;
&ldo;阿爹既然问到这份上了,儿子也想问句,阿爹到底如何打算的?&rdo;杨廷淡道,换了个腿继续支着,苏令蛮纯拿自己当摆设,听这父子俩打哑谜。
杨文栩叹了口气,没吱声。
&ldo;阿爹这权相做了这许多年,逼得圣人与儿子不得不反目,儿子如今只能一条道走到黑,阿爹却还在与儿子腔调,大家都姓杨,该有的分寸不能失?&rdo;
杨廷眸光冷冽,咄咄逼人。
杨文栩紧了紧手中袖子,直直站了许久,才道:&ldo;大兄临危托孤,为父便有道义守我杨家世代传承。杨家本就人丁稀少,子嗣稀缺,纵有兵戎相见的一日,可这子嗣之事,决不能动。&rdo;
苏令蛮在旁听得愕然,若照公爹这般说,为何又要做那讨人嫌的权臣,欺压幼帝,不肯放权?若想和平相处,便该早早放权,也不致堂兄弟反目,或者说……
公爹便是想逼阿廷上位?他自己却因着道义,不好动手。
这便跟帮邻人守瓜的农夫,自己看着地里的瓜嘴馋,偏又碍于诺言不能动,便暗示明逼自家儿郎大半夜去偷瓜,反正……他自己尽到看瓜的责任了嘛。
若果真如此,还真真让人不知该从何吐槽起。
不论苏令蛮心中如何腹诽,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一边斟了茶过去给公爹,一边让阿廷坐下谈话,杨文栩闷头看地,比之从前沉默不少,似乎圣人对杨廷下绝子药,对他来说打击颇大。
&ldo;罢罢罢,别的为父也不管,阿蛮,是吧?&rdo;
杨文栩有一双与杨廷如出一辙的凤眸,只是这眸子如今添了几许冷厉的皱纹,苏令蛮点点头:&ldo;媳妇在家中时,爹爹也这般称呼,公爹也叫我阿蛮便是。&rdo;
&ldo;阿蛮,尽快为我杨家开枝散叶,明日开始,每半月为父都会让太医来为你诊平安脉。&rdo;
杨文栩的好意没受领,便杨廷毫不留情地拒了:&ldo;阿蛮由麇谷居士亲自教授,诊脉这事,还当真不劳烦阿爹操心了。&rdo;
杨文栩一愣,&ldo;麇谷居士?倒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