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如晦又为这传闻加了一把火,对外放出风声,考核当日她亦会出席。
景春来本只打算在书院内小打小闹一回,被前任院长这想一出是一出之事弄得是手忙脚乱。许多权贵世家听闻消息,打着求卦问卜的主意力求再见墨国师一面,纷纷向景春来施压,要求一同列席以观书院盛事。
景春来倔脾气上来,干脆将事一推‐‐她不管了。
墨如晦责无旁贷地扛起了这项任务,她难得出山,又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机灵一抖,又出了个主意,言:
&ldo;光光一个小娘子衅阶,没甚看头,胜了也会有风言风语。不若与书院里的高阶学生一道考核,在全长安城眼下比个高低,提前选出各科魁首,好扬一扬白鹭书院的威风。&rdo;
此事对于书院的大多数紫服弟子,亦是一桩可遇不可得的好事,毕竟能在全城人面前露一露脸,对于选夫亦是有好处的‐‐
何况还有个不自量力来垫底的,便当日出彩,亦不会脸上难堪。
而对苏令蛮来说,却是真正淌在风口浪尖的难事了。不过她不是临阵怕事的性子,挺着胸脯撑也要撑出场子来,只暗中下苦功夫,打定主意:败,亦要败得精彩。
衅阶大比因着参与人数增多、观赛人群扩大,又不免将时间往后推了推,最后干脆便敲定在七夕乞巧当日‐‐
这下又为苏令蛮多争取了十余日时间。
因着这桩迫在眉睫之事,苏馨月摊牌之日只得往后推了推,不过未免病情恶化,苏令蛮每日下学后,还要先去鄂国公府为其针灸拔毒,简直忙得是分身之术。
考核当日。
白鹭书院两扇红漆铜钉被擦得闪亮亮,两个墨如晦派来的冷面武夫一左一右,当起了门神。
书院门前三驱四驱镶金嵌玉马车挤挤挨挨,将宽阔的街面堵得没剩一点fèng隙。
寻常见也见不着的大人物个个客客气气地排队候在门外,遇见熟识的还时不时寒暄上两声,门房要邀帖,亦安安静静地递上去,一点没起什么幺蛾子。
苏玉瑶掀帘子朝外看了看,张大眼睛&ldo;哇&rdo;了一声,叹道:&ldo;阿娘,来了许多人。&rdo;
蓼氏不敢拿大,立时便搀着颤巍巍的老夫人下车,又一边斥她:&ldo;今日切记莫耍你那猴脾气,没见杨宰辅与王右相都规规矩矩的?&rdo;
苏玉瑶踮脚朝里探看,果见一着四爪蛟龙紫服的中年美髯公站在队首给门房递了帖子,右次位另一扇门边亦站着个宽袍白衣方士,不由吐了吐舌:
&ldo;阿蛮姐姐这回够呛。&rdo;
以己度人,只要一想到需在这许多大人物面前考核,她便觉得仿若泰山压顶,呼吸都不匀了。
蓼氏点了点她鼻子:&ldo;所以啊,你可作不了你那阿蛮姐姐。&rdo;
说起阿蛮来,带着点道不清的亲昵味儿,三房夫人带着阿江也从后一辆马车跟了上来,与蓼氏一左一右地搀了老夫人往前走,沿途见到熟识的官夫人,亦会停上闲话两句。
街角一辆不起眼的灰帷马车&ldo;吁&rdo;地停了下来。
一油头粉面的小郎君一轱辘跳下车,天青烟雨扇一摆,朝不远处人声鼎沸的门口看了看,方掀开帘子半躬着身道:
&ldo;主子,今日人来的可是不少。&rdo;
杨照眯眼朝远处瞥了一眼,待见到攒簇的人头与各色绫罗,嘴角不由翘了翘,漫不经心道:&ldo;可不是?墨国师孤记得……大约是六岁时才见过一回。&rdo;
白面无须的宫人将身子弓成了一个与地平行的人墩,杨照踩着下来,腰间龙形环佩敲在金玉腰封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他远目凝视着消失在门后的一紫一白,负手迈步:&ldo;廪生,瞧瞧热闹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