麇谷居士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他,伸手又敲了一记:&ldo;快给老夫收起你那口水!丢人!&rdo;
狼冶忍不住抹了抹下巴:待发觉一片干净,才发觉是给居士耍了。
三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间,百糙庄赫然在望。
苏令蛮停住了脚步,她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如定州那的农家小院,没料到,远远看去,便是一片煊赫的白墙红瓦,绵延开去,竟是一眼看不到头,气派非凡。
近看,两扇红漆铜钉大门,高约三丈,两个短褐家丁垂首恭立,见三人来,亦不吭声,只姿态更恭敬了。
匾额上&ldo;百糙庄&rdo;三字气势狂到没边,一勾一提间几乎有冲天之势。
麇谷居士见她看着匾额发愣,忍不住拍了她脑袋一记:&ldo;那是咱师傅写的,莫看了。&rdo;
&ldo;咱?&rdo;
苏令蛮讶道:&ldo;鬼谷子先生还未曾说要收阿蛮为徒。&rdo;
匾额下两盏大红灯笼将门前照得瓦亮,小娘子面露迷茫,与这掩映在丛林里的别庄一道,仿佛是话本子里吸人神魂的精怪。
狼冶忍不住插了一句:&ldo;阿蛮,这你就甭担心了。&rdo;
就凭这模样,简直是板上钉钉之事。
居士既胸有成竹,便不欲再提此事。
想着苏令蛮肚里空空,连忙领了人进去,三人都是练过专门的吐纳之法的,手脚不慢,绕过外间长长的一段路,穿过里外相隔的一堵高墙,才进了百糙庄里庄。
苏令蛮这才知道,百糙庄外庄,不但住着十几户人家,这些人家还家家户户都负责替麇谷居士种药采药,药圃中每一种药材,都不是外间能轻易寻得的,各种稀奇古怪叫不出来名字的药材将这百糙庄外庄撑得满满的。
&ldo;古有神农尝百糙,居士当年为了让医术更上一层楼,几乎是将整个大梁都跑遍了,&rdo;狼冶露出个佩服的模样来:
&ldo;若非……恐怕还会去西洋走一走。&rdo;
麇谷竖起耳朵听狼冶在一旁称赞他,面上不禁露出了得意又遗憾的神色,苏令蛮心中诧异这皱在一块的脸居然能表现出如此复杂的神情,不由道:
&ldo;难得居士是……怕水?&rdo;
她想到那日从茺州乘船直下扬州之时,居士无论如何都不肯坐船的模样。
&ldo;呀呀个呸!老夫怎么会怕水?&rdo;
麇谷居士怒瞪了这两小鬼一眼,登时不高兴了,这下连苏令蛮都不高兴带,直接丢给了狼冶:
&ldo;你‐‐,带你苏师叔去吃些东西!老夫,老夫累了,要休息!&rdo;
说着,人已经跟兔子一样蹿远了。
狼冶与苏令蛮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彼此眼中发现了一点惺惺相惜。
别庄里的饭食与城里的小饭馆一般,都是堂食,需要单点……当然,也需要付银子。
狼冶肉疼地请了一顿,苏令蛮摸了摸鼻子:&ldo;阿冶,你这便不厚道了吧?不过是顿吃食,何至于肉痛成这般模样?&rdo;
芙蓉鸡片,嫩炒肉丝,蒜香排骨,再加一道清花蛋汤,俱是家常菜,苏令蛮吃得欢,只觉得是口齿留香,比清风楼的口感还胜出许多。
待付银子时,她才知道狼冶为何这般肉疼了‐‐
区区三菜一汤,便收了他十两银子。
这价比清风楼不差,偶尔吃一顿还觉得是改善伙食,可若日日这般吃,苏令蛮必是要囊中告急。
依照一日三餐的份来,一天便得吃去二十多两银,两个月六十日,一千两百两银便没了。
苏令蛮想到将来吃不着这好吃的饭食,肚里闹;可一想到要花去的银子,又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