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落钥后莫旌只得先去了一趟宰辅府,特特取了宰辅的手谕才将将敲开宫墙,把用惯了的陌太医请来。这妇人亦不是旁人,正是林木的亲娘林妈妈,杨廷的辱娘。
陌太医显然是对杨廷这桩病症极为熟悉的,他熟稔地开了张房子让莫旌拿下去煎退烧药:&ldo;据老夫所知,郎君这病已经两三年未曾犯过了,为何今日如此来势汹汹?&rdo;
&ldo;今日可曾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之事,刺激到他?&rdo;
‐‐不同寻常之事?
林木眼皮子动了动,摇头道:&ldo;奴才不知。&rdo;
&ldo;这便奇怪了。&rdo;陌太医捋了捋胡子,奇怪道:&ldo;按说没什么刺激的话,不至如此?或者郎君……&rdo;
陌太医一咬牙,不顾一把年纪问:&ldo;与人有敦伦之事?&rdo;
林妈妈揩泪的手顿了顿,林木哭丧着脸道:&ldo;并无。&rdo;
&ldo;或有少年慕艾之人?&rdo;
林木摊手几乎要哭了:&ldo;太医,此乃郎君私事,奴才委实不清楚。&rdo;
便是知道,也得将嘴巴闭紧了。
思及在暗室里那活色生香的一幕,林木恨不得将自己耳朵眼睛全掩了,知子莫若母,立时被林妈妈看出了点苗头,照着腰间软肉处狠狠一扭:
&ldo;阿木!说实话。&rdo;
林木支支吾吾不肯说。
陌太医摸了摸鼻子:&ldo;心病还须心药医。&rdo;
作为太医院首座三十余载,达官贵人之中藏污纳垢之事不知凡几,他能活到如此久,全因了&ldo;嘴严&rdo;两字,所见所闻之事,从来是过眼过耳不过心。
只对着这几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郎君,陌太医还是不免心软,忍不住多嘱咐了几句:&ldo;郎君这厌女之疾,长久下去恐不是个办法。&rdo;
杨氏一脉像跟受了诅咒似的,最年轻一辈嫡支只得两个儿郎,支脉更是在建朝之战中死绝了,若杨廷始终不能亲近妇人,那宰辅一脉也该绝了。
思及多年前那桩旧事,陌太医忍不住叹了口气:
作孽啊。
人若当真狠毒起来,可真是连孽畜都不如喽。
林木被林妈妈训得跟孙子似的,投降道:&ldo;阿娘,当真不是你想的这回事,哪里来什么小娘子?&rdo;
林妈妈不信:&ldo;今天下午郎君接了个口信便匆匆出门,一回来便躺倒了,若非是亲近了小娘子,又如何会这般发起疹子?&rdo;
林妈妈的一针见血,让林木语塞了。
&ldo;辱娘,没你说的这回事。&rdo;
一阵沙哑得仿佛刀刃擦过磨刀石的声音在室内响起,杨廷吃力地撑着床头吃坐起,朝陌太医点了点头:&ldo;陌太医,又麻烦您了。&rdo;
&ldo;郎君客气了。&rdo;
林妈妈一见,忙不迭地给他身后塞了个枕头,怨道:&ldo;郎君也莫嫌辱娘多事,就你最早发病时,也没见发成这样。&rdo;
&ldo;劳辱娘担心了。&rdo;
褪去在外的强硬,杨廷唇色发白,眼睑微垂,侧颜乖巧,仿佛还能看出幼时的一点痕迹。林妈妈心疼地抽巾子给他揩汗:&ldo;辱娘担不担心不重要,你千万保重着些身体才好。&rdo;
想到那天杀的始作俑者,林妈妈便忍不住想拔刀砍人。
&ldo;既是醒了,便没什么大碍了,一会退烧的药煎来后,一日分五次吞服,每次一碗,连服三日。小郎君心火过旺,还是莫要像以前,精神稍好些,便将药喂了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