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挂着许多当世名家的字帖画卷,更有一些失传已久的孤本,显见这笔墨斋的底蕴。
只可惜这些个孤本大多不肯出售,便是偶尔有出售的,叫价亦是寻常人承受不起,纵长安勋贵官僚多,可用处也大,若不是当真好此道,多数人送礼自藏,亦还是会选择当世名家的。
苏令蛮转了一圈,却发觉遍寻不着早先上楼的苏玉瑶几人,正诧异着,却见一面生的小厮上来作揖:
&ldo;可是苏二娘子?&rdo;
这称呼自到了京畿,便不曾被人叫起过了。
苏令蛮狐疑地看着他:&ldo;正是。&rdo;
&ldo;故人相邀,请苏二娘子一叙。&rdo;
小厮张开手掌,一块刻有双剑徽记的青木令牌便露了出来,苏令蛮心下一紧,却见小厮又弯下腰道:&ldo;那故人说了,小娘子一见便知。&rdo;
&ldo;带路。&rdo;苏令蛮正欲要走,却又叫了停,面生小厮似是早有所料,笑了笑道:&ldo;故人又说,请小娘子放心,您同来的几位暂时被事情绊住了,不必担心。&rdo;
&ldo;如此。&rdo;
那人既是说安排妥当,苏令蛮自然是相信的,她抬脚便跟上了小厮,走了一小段,转过一道长形木架,此处已是人烟寥寥,周围只有一个闷头赏画之人,可前边就是一片刷白的墙壁‐‐
没路了。
小厮停住脚步,恍然间,一道门壁悄没生息地霍了开来,直到一人宽高,才打住去势,苏令蛮转头看了看,那闷头赏画之人恍若未觉,立时明白这应该是放哨之人,脚下不停,人已经俯身入了门壁。
豁开的口子静悄悄又严丝合fèng地关上了。
其内只有一间不大不小的暗室,壁上嵌有一盏银丝吐蕊铜灯盏,烛火哔啵地跳跃,照得一室幽幽。室内一长几一矮榻,陈设清简,紫檀木笔架上一支羊毫笔浓墨半沾,欲落不落。
苏令蛮一眼便瞧见了暗室中央负手站着的玉面郎君,渊渟岳峙,不动如山。
他站在这将冥未冥的暗室,抬眼看来时,便有人间难留的惊心动魄。眉眼锋利,容色冷峻,仿佛世间再无让其动容之物,她站在这,不过是一桌,一椅,甚或壁上的一盏铜灯,是世间最最寻常的死物,不值一提。
苏令蛮扬唇一笑,来到长几前伸手取了铜壶自顾自斟了杯热茶,盘膝坐下,一饮而尽,方道:&ldo;郎君这的茶水甚好。&rdo;
静默的空气被打破了。
杨廷一哂,亦盘膝坐到了长几前,恰与苏令蛮面对面。
幽幽的烛火下,小娘子容色更见姝艳,眸若点漆,唇似朱丹,红色长襦下露出的肌肤明晃晃得打眼,杨廷微微移开视线,沉声道:&ldo;你倒沉得住气。&rdo;
&ldo;那敢问郎君,煞费苦心叫阿蛮来此,所为何事?&rdo;
苏令蛮垂下眼帘,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脸上留下浅浅的阴影,半敛住几乎要扑出来的春水桃花。
杨廷突得心生烦躁,思及从前那胖成一团球的小娘子,更觉得眼前便是活生生的祸水红颜。
扯了扯扣得一丝不苟的襟口,靛宝蓝色的立领下,露出的一截脖颈修长如玉,灯下透出几乎透明的质感。杨廷伸手也斟了杯茶,仰脖饮尽,压了压直窜上来的心火,出口的话不自觉地便带了火气:
&ldo;方才与你搭话之人,你切记离他远些。&rdo;
杨廷警告道。
苏令蛮不以为然地挑起眉:&ldo;你是说与我一同要话本子的那位俊俏郎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