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谷底闪过一人,才将我惊醒过来。皇天保佑,他行色匆匆,没认出我这个雪族罪人。不过呢,我这副鬼样子恐怕都可以考验亲娘了。
那也是个雪族的人,长发及腰,银色,晶莹剔透的银色。现在我终于晓得哪里不对劲了,原来我的头发黯淡无光,正是折寿的预兆。枯草一样的发丝,了无生气。
清冷的泪,划过我的脸庞,淋在心上。
人这一生,只能死一回,只能爱一次。我不后悔曾经做过的一切,只是从今往后,再也不要爱上你。
扎好头发,乱发归到耳后,我单手裹紧衣袍,减少寒风灌进来。
天有些阴,乌云凝固,但有了雪,天地便亮堂多了。
既然没死成,那就好好活下去,不仅仅是为自己。
废掉的是手,废不掉的是一身医术,何妨悬壶济世,浪迹天涯?
我长这么大,平生第一次离开故国,好奇心盖过痛苦,毕竟还年轻。而且,我的灵根并未完全废掉,刚不是还使了幻术么。
我平静下来,踉踉跄跄出了山谷。
莲哥哥,山长水阔,珍重不再见。
☆、再会
我收回切脉的右手,和声道:&ldo;令堂并无大碍,只需从先前的方子里去掉朱砂,添上苏合香即可。请姑娘暂时回避一下,待我再仔细检查一番,以确保无误。&rdo;银杏担忧的脸色略缓,朝我福了一福,感激道:&ldo;多谢先生。&rdo;言罢出了房间,轻轻将门掩上。
好吧,其实刚才最后那句话是托辞。我已发现老太太脉象怪异,应是邪气入体,寻常药物根本无法根治,所以打发开银杏,欲试试冰魄的力量。
我调匀气息,平心静气,将所有意念集中于手掌,冰魄之力缓缓传出,从我指尖渡进老人心口。一刻钟后,浊流渐渐净化消散,脉象转为平稳。我松了一口气,将灵力撤回,徐徐吐气睁开双目。
打开房门,银杏正焦急地守在门外,见我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笑道:&ldo;好了。只要姑娘悉心照顾,不出半月,老太太即可痊愈。现在高烧已退,晚间传大夫一看,便知好歹。&rdo;银杏红着眼睛,道:&ldo;母亲患病已久,若不是先生出手相救,恐怕随时会归西,大恩不言谢,小女子没齿不忘。&rdo;我道:&ldo;举手之劳,若无他事,小生先行告退。&rdo;
银杏贝齿轻咬红唇,突然一撩裙角,对我跪下来,&ldo;不敢麻烦公子,只是杏儿有言在先,凡能医好母病者,愿以身相许,望公子成全!&rdo;
我暗叫不好,刚只顾上治病了,竟然把此等大事忘了个一干二净,这下怎生是好?
我无奈道:&ldo;姑娘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婚姻乃终身大事,须两情相悦方可,你无需如此苛求自己,请起请起!&rdo;
没想到银杏不仅不起来,还哽咽道:&ldo;杏儿已许下重诺,怎可食言?难不成是公子见弃,瞧不上奴家?&rdo;
天哪!我好心为你着想,怎么反倒成了我的错?小姐你乃佳人,何必这样想不开?我右眼皮跳了一跳,道:&ldo;小姐多虑了,在下只是不想连累小姐,何来瞧不上这一说?这样吧,既然你如此有心,不如请在下出去吃顿饭,正好解解连日劳乏,岂不美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