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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第1页）

这个广场很干净。身穿制服的勤杂工在坐椅和石头垃圾桶之间穿来穿去，手上拿着扫帚、橡皮管、上光布和塑料袋。广场像是沙漠中的绿洲，给人一种愉悦、舒畅的感觉，但即便如此，由于大街上的团团废气从这里穿过，再加上从经常燃烧的那条河方向飘过来的烟和雾，广场上空的空气很不尽如人意，污浊的空气弥漫空中。

约翰逊在办公大楼入口处的外面停了下来，好像是在适应一下从空调世界进入现实世界的差别。空调世界是一个想像的世界，他已经把它置之脑后；现实世界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世界，他正在朝它一步步迈进。约翰逊现在看上去很整洁。在他来这里之前，范恩斯医生，即那个称为公爵的人，告诉了他怎样用公共厕所，以便让他在公众眼里不丢人现眼。范恩斯对约翰逊不需要刮胡子修面羡慕不已。&ldo;罗杰洛不会对此介意，&rdo;公爵对约翰逊说，&ldo;但那些穿制服的广场工作人员，如电梯工人和接待员，也许会找你麻烦。所以，千万注意那些穿制服的人，因为他们总以为手中的权力很大。&rdo;

约翰逊正要穿越广场，朝垃圾场边的那条河方向走去的时候，一个女性的声音穿过建筑物的混凝土和石头的屏障，清脆响亮地传到了约翰逊的耳边。&ldo;比尔，&rdo;这个声音叫喊道，&ldo;约翰逊！&rdo;

约翰逊转过身，看见一位女士从会议大楼那边急匆匆地穿过广场，朝他奔来。这是个漂亮美丽的金发女郎，身穿一套灰色的夏装，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她是个沉着、冷静的女人。她的一只手臂下夹着文件夹子，另一只手臂上挂着一只灰色皮包。她长着一双灰色的眼睛，走近约翰逊后，双眼仔细地打量起他来。

&ldo;比尔，&rdo;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ldo;老远看见你时，我就知道是你，只是我不能确信。&rdo;

约翰逊彬彬有礼地看了看她，但没办法认出她来。&ldo;我们互相认识吗？&rdo;他问。

几乎在这同时，她也问道：&ldo;你认不出我了，是吗？&rdo;

听了约翰逊说的那句话后，她带着一丝尴尬之情大声笑了起来，过后马上停住，再朝约翰逊看了看。&ldo;你没有变，&rdo;她说，&ldo;也许，变得比以前悲伤了一些。&rdo;

&ldo;对不起，&rdo;约翰逊抱歉地对她说，&ldo;我本该知道你是谁，但我似乎把好多东西都忘了。这是我的神经问题，因此，我正在寻求治疗。&rdo;

她把一只手放在他夹克衫的袖口上。&ldo;唉，比尔，&rdo;她说，&ldo;你曾经告诉我，说你会忘记我，而我当时不相信。我没办法相信你说的话。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度很密切。我还留给你一台盒式录音机和一盒磁带，磁带上录了我的一段留言。你记起来了吗？当然，你记不得了。&rdo;

&ldo;你看，我又在喋喋不休地讲个没完，我知道这一点。一般情况下，我可不是这样的。我并不是有意装着心神不安，茫然不知所措，但我确实从未想到过会再次看见你。上次我们一起做了那事之后，我感到自己受了伤害，先是愤恨，继而悲伤，而你现在竟然认不出我来了。这一切对我来说实在叫人受不了。&rdo;

&ldo;我理解。&rdo;他说。

&ldo;对你来说，这肯定要更糟糕。&rdo;她同情地说道。这时，人们开始在他们附近停住脚步，怀着好奇的心情，注视这两个非同寻常的人。&ldo;噢，不，并不是更糟糕，只是不同而已。&rdo;她用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嘴唇，好像是要用这种方法，不让话从自己嘴里蹦出来似的，&ldo;你不知道，我好多次以为看见了你，于是就对着一个男人叫、跟在一个男人后面跑，直到打了照面才发现自己搞错了，人家都是陌生人。假如我们俩人一起呆上几分钟的话‐‐不过，现在也没什么用处了。我的心绪太烦乱了，我……&rdo;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要振作一下精神，平静地与约翰逊交谈交谈。&ldo;你是比尔&iddot;约翰逊，是吗？&rdo;

&ldo;是的。&rdo;

&ldo;我接受你不认识我这个事实。我的名字叫弗朗西丝&iddot;米勒，是美联社的总编辑。我在这里参加一个会议。会议的主题包括什么？对了，包括污染问题。现在，我住在希尔顿宾馆。想起希尔顿宾馆了吗？在纽约的那个希尔顿宾馆？……不，你当然记不起来了。好了，我得去休息了。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今晚我一个人的时候，你得来看我。尽管你记不起来了，但为了纪念我俩一起做过的事情，你要来看我。&rdo;

&ldo;我会想办法来的。&rdo;他说。

&ldo;啊，上帝！&rdo;她失望地说，并转过身来不再看约翰逊，&ldo;我知道你会想办法来的。但这样一句话就够了吗？&rdo;说完，她几乎是跑着朝宾馆的入口处走去。

约翰逊和公爵俩人又一次背靠河岸坐在一起了，观望着河面上燃烧着的火。有时，彩色的幽灵越过河面，蔓延到岸上；有时，鬼火似乎慢悠悠地荡到河边，但像是它们的魔力到了岸边就不起作用似的，鬼火在岸边犹豫了一阵，然后才蹦跳出来，与幽灵携起&ldo;手&rdo;来。

&ldo;罗杰洛是个了不起的女人，&rdo;公爵说，&ldo;有的时候，激情过于火热，也许，激情强烈得叫人难以忍受，但我对女人身上的这种激情不介意。有的人也许会对此介意。&rdo;

&ldo;我喜欢她。&rdo;约翰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