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的盯着夏之白,很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只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辩解了,他身在翰林院,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实政,只能看地方官员递交上的奏疏,又如何能展现才能?
看着花纶一脸腹议模样,夏之白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对这个说法不满。”
“但这是事实。”
“不扫一屋,何以扫天下?”
“连处理奏疏都处理不好,谁又放心让你去治理一地?”
“科举是士人的终点。”
“翰林院当官,却是进士的起点。”
“一切都需从头迈。”
“翰林院是一个好地方,但也是一个坏地方。”
“它好就好在能接触到各种政事,耳濡目染之下,对各种政事处理都会有一定经验,日后在朝为官,亦或者外放地方,处理各类政事起来都会显得得心应手。”
“但它坏就坏在这是在应天府,能接触到太多政事,能看到太多官员递上的奏疏了。”
“递交上奏疏的官员,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一身的官僚气。”
“而坏就恰恰坏在这官僚气上。”
花纶目光微动。
第一次听到这个新奇说法。
他正襟危坐,端正的倾听起来,想听听是什么说法。
夏之白继续道:“作为官场的老手,大明的官员,很多都有官僚气,所谓官僚气,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遇事不粘锅,当天下出现什么状况,第一反应不是想着去解决,而是遮盖子,推卸责任,重形势而轻实际。”
“就拿前段时间寿州发大水而言。”
“你可以回想一下,或者去翻一翻,便能发现,很多官员上书时,开篇就是长篇大论。”
“他们首先说的并不是灾情情况,而是先批评前朝的不作为、乱作为,继而导致大堤长年失修,而后便是对大明对陛下一阵吹捧,地方采取了各种利国安民之举,修缮大堤,最后笔锋一转,说着力有不逮,还是没能堵上前朝遗留下的漏洞,造成了决堤。”
“随后不咸不淡的说几句灾情情况。”
“要点钱粮。”
“这种奏疏在天下是很普遍的。”
“当初陛下不止一次的吐槽过,但百官依旧是我行我素。”
“原因便在于这身官僚气。”
“他们害怕担责,也害怕被治罪。”
“出了状况,第一反应就是把责任推卸出去,推到前朝身上,推到百姓、推到地方官吏上,反正绝不会落到他们头上,唯有先保住自己身上的官袍,才会去考虑赈灾救灾。”
“对于这种状况,陛下想要的是‘责实’!”
“归于务本!”
“你在翰林院看这么多奏疏。”
“耳濡目染之下,无意识的沾染了这身习性,自然不会得陛下所喜。”
闻言。
花纶不由冷汗涔涔。
他之前并没意识到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