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快速的在地面上穿行,在这片到处都是原始丛林的地域,居高临下观查,高大的树木当真是遮天蔽日,整列火车当真是时隐时现,也就是因为这样,在天空不断盘旋的战斗机和俯冲式轰炸机才没有轻易发动第二次进攻。而这翻滚而起的浓烟,无异于在暗夜中为过往船只竖起的灯塔,为日本飞行员确定了最后攻击坐标。他们是死士!这批化妆成僧侣模样的日本军人,就是为了达成战略目标,彻底消除二百师重型武器,而潜伏己久,并顺利实施了这次突袭计划,根本没有想过撤退的死士!只要能够炸掉这列火车,二百师还没有正式和日军交火。就会损失相当数量的重型武器,这绝对是对中国军队实质与精神上的双重猛烈打击!看着那一团翻滚而起的浓烟,冷汗在瞬间就浸透了雷震的内衣,他放声狂喝道:“罗三炮,给我毙了他!”话音未落,一连串轻机枪子弹就倾射过来,那些站在车厢上地日本情报部门精锐军人,已经发现了雷震和他带领的部队。在这种情况下。无论罗三炮是站在车厢门前举枪射击,还是试图爬上车厢,都无异于自杀!整支特务排,就这样被敌人用一挺俗称歪把子的日军制式轻机枪,给死死封锁在车厢里。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雷震的身上。雷震毫不迟疑的取出一枚手榴弹,直接拉燃了导火索,在所有人目瞠口呆的注视中,雷震手一扬,竟然把这枚冒着哧哧白烟地手榴弹。直接投掷到了车厢的后端。不需要命令。所有人齐刷刷的扑倒在地上,当一声手榴弹的轰鸣声响起,硝烟随之在整节车厢里翻滚而起的时候。用上好的木料制成,又用角铁加固的厢壁,已经被炸得破破烂烂,露出了丝丝缕缕的阳光。雷震快步跑过去,抬起他穿着皮靴的大脚,对着刚刚被手榴弹炸过的位置,狠狠踏下去,在木棒折断地声响中,车厢后壁竟然被他一脚踢出一个足足五六十公分宽,七八十公分高地大洞。雷震扭头看着一向精明的罗三炮。竟然在这个时候,手里抱着一枝加装了八倍光学瞄准镜的中正式步枪,还傻愣愣地趴在地上,他放声狂吼道:“还他妈的愣在那里干什么,给我上啊!如果你不能一枪把那个王八蛋干掉,我们都要死,都要被炸成一堆碎片!”“噢,是!”直到这个时候,罗三炮才如梦方醒。拎着他手中的中正式步枪,飞快的跑过来,也不顾那些木板上还带着锋利的边角,手脚利索的爬过了那个大洞。而在这个时候,雷震已经大踏步又走回到车门前,他咬着牙从身上掏出一枚和那名日本情报官拥有相同作用的烟雾弹。“赌赌运气吧,我倒要看看,我雷震是不是就应该在这里被炸成一堆碎肉,成为那些花花草草的肥料,我就要看看,老天是不是真的没有眼睛,可以任由你们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在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后,还能过得有滋有味!”在放声狂嗥声中,雷震拼尽全力,将手中那枚已经开始冒出滚滚浓烟地烟雾弹,狠狠抛掷出去。就在特务排官兵的注视下,那枚烟雾弹,在空中拉出了一道肉眼清晰可辨的白色轨痕,带着雷震的愤怒,雷震的斥责,带着全中国四万万被异族人侵略的不甘,狠狠抛飞出五六十米远,落到了一个小山坡的后面。站在车厢门前,聆听着那带着巨大轰鸣,带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高速狠狠撞过来的声波,抬头望着头顶那一片如此清澈,如此湛蓝地苍天,感受着一种生命即将面临最终判决,而涌起的根本无法自抑的颤抖,雷震猛然发出了一声最疯狂的狂嗥:“老天你睁开一次眼睛吧,好人要有好报啊!”“轰!!!”一团硝烟,一团火光,一团铁与火交融的灿烂,从几十米外的小山坡里狠狠扬起,站在车厢前,雷震都必须用手抓住门框,才能让自己勉强站稳身体。就在这一片混乱当中,雷震却突然放声大笑,他看起来笑得是那样的开怀,那样的放肆,又是那样的张扬,笑得他就连眼泪都流出来了。无论是机率也好,是巧合也罢,是老天终于垂怜的睁开了双眼,愿意用它无边的法力,稍稍清扫这万里尘埃也罢,那架俯冲式轰炸机上的日本飞行员,最终还是锁定了雷震投掷出去的那枚烟雾弹。“砰!”在车厢上响起了一声轻脆的枪响,罗三炮终于反击了,那个面临劲风必须趴下身体,现在刚刚爬起来,准备再次发送信号的日本军人,只觉得一股尖锐到极点的力量猛然从额头上刺入,在他还没有搞明是怎么回事之前,一枚中正步枪射出来的子弹。已经打穿了他的头颅,溅起了漫天的血雨。随着这个手里捏着一枚新地烟雾弹的日本军人,翻倒着掉落在铁轨旁,这批充当死士的日本军人,已经失去了向飞机驾驶员发送信号的武器。望着那个倒在路边,双眼圆睁当真称得上死不瞑目的日本军人尸体,雷震挥手狠狠甩掉眼角流淌出来的眼水,霍然转身。他瞪着面前已经重新站起来的每一个人,放声狂吼道:“兄弟们,敌人就在眼前,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记住,只要是光头,出现在这列火车上的,给我格杀勿论!”“是!”特务排所有官兵齐声狂喝,一时间当真称得上战意如虹。目送着所有人冲出车厢,雷震也伸手抓起了一挺班用轻机枪和几只子弹匣。然后爬上了车厢顶。整列火车上到处都是枪声。特务排地官兵已经和敌人交上了火,这些敌人除了伪装成和尚的日本情报机关精锐军人,更有一批缅甸土著居民组成的游击队。看着这一幕。雷震淡淡的摇了摇头。在他们离开昆明之前,上级反复告诫他们,这一次进入缅甸,是帮助英国友军和缅甸人民抵抗日本军队侵略,他们是正义的。可是在缅甸土著居民的眼里,靠武力征服,把这里变成殖民地的英国军队,才是真正的侵略者,而没有给他造成切肤之痛,为了政治和军事目的。还帮他们组织游击队,进行解放战争的日本军队,却在扮演着救世主之类地角色。至于帮助英国人地中国军队,在缅甸居民的眼里,大概和强盗的朋友差不多吧。但是,这一切,距离雷震似乎又太遥远了一些,遥远得他根本不需要再用心去想。迎着头顶那穿过片片树叶,落到自己脸上地阳光。雷震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树胶做成的墨镜,先用衣袖擦掉上面的丝丝浮尘后,再慢慢把它架到了自己的鼻梁上。整个世界,在雷震的眼前,变成了一种淡淡的墨绿色,就是在这样一付眼镜的作用下,就那刺目的阳光,也变得有了几分柔和。在“嗒”的一声轻响中,雷震已经拉开了手中捷克式班用轻机枪的枪机……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抢回机车车头地控制权,而在这个时候,整列火车已经快要驶出到处都是高大树木覆盖的丛林区域,进入再也没有任何掩蔽的平原地带了。真的没有人知道,静静站在车厢上的雷震,聆听着头顶战斗机和俯冲式轰炸机不断掠过时发出的巨大轰响,他的心里想着什么。但是从手榴弹炸开的厢壁里钻出来,又蹦又跳又窜又抓,拼尽全力终于也“爬”到车厢上的那条狼,看着这样地雷震,目光中却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迷离。当年,它和雷震快要饿死,却偏偏又遇到一只同样饥饿,想要把他们父子变成食物的成年黑熊时,年仅十五岁的雷震,也是用这样的姿态,带着一种骄傲的挺立,对那只黑熊发起了正面最无畏的挑战,直至把那头黑熊变成了他们父子的食物。当火车终于带着蒸汽车机特有的轰鸣与煤烟味道,冲出了那一片在原始丛林中挖凿出来的铁路时,一团红色的彩烟,突然从列车的某一节车厢上扬起。就算是在高速掠过的战斗机和轰炸机上,两名日本飞行员的目光,仍然不由自主的被那一团红色的彩烟所吸引。而就在这个时候,枪声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