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吧,我们的国家集中了七十五万军队,仍然没有抵抗住日本军队的抢滩登陆,在付出了近三十万军人阵亡代价后,仍然没有挡住二十五万日本军人的进攻。面对拥有如此强大的海军,如此恐怖的空军,如此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陆军,中国还怎么抵抗这个强大侵略者的铁蹄,中国又如何在未来的历史长河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路?经历了三个月战火的上海,再次震动了,不知道有多少中国人,逃离了日本虹口租界和匣北区,抛弃了自己一辈子辛苦经营的家,他们伸手捂着脸,拎着自己随着的行礼,经过外白渡桥,涌入了英国租界。难民营(上)虽然要受到白眼和歧视,虽然在英租界为中国人划出的难民营里,每天只能喝到三碗稀饭,一大群人挤在难民营里,连自由活动的权力都没有,但是头顶的异国国旗,却能给与这些难民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安全的感觉!你在走进难民营,躲在米字旗下,接受英国政府保护之前,你必须先接受一次全身搜查,保证你的身上没有携带包括指甲刀在内的任何武器;你还得象用集装箱运输的动物一样,轮流走进消毒间,在浓重的消毒水味中,把身上的跳骚之类的东西一次性清理干净,以免在难民营中,因为这些因为不卫生而携带的小东西到处乱窜,形成一场可怕的传染病。至于那些长相凶恶,让人一看就觉得不是好东西的家伙,更得小心翼翼的配合审查,一五一十的向工作人员,交待清楚自己的来历。其中被政府通缉的罪犯不收容,身上带着鸦片或烟枪的瘾君子不收容,中国军队中被打散的溃兵不收容……事实上,大卫真的想一个也不收容!相信任何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不远万里跑到中国来淘金,最后却混得到了月底口袋里总是没有几个子儿,还要面对数以万计的难民,心情都不会太好。看着眼前排得一眼望不到头的难民队伍,大卫的心情就更差了,他一边把两块方糖丢进咖啡杯里,一边挥舞着手臂,用赶猪猡一样的态度,指挥那些中国人脱掉自己的衣服,老老实实的走进男女分开的消毒室里。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每一个从大卫身边走过的中国人,都会对他鞠躬行礼,大卫懒洋洋的端起了咖啡杯,嗅着热咖啡混合了鲜奶散发出来的香味,大卫的脸上总算略略带出了一丝笑意,就在他准备把杯子中的液体送进嘴里时,大卫的注意力突然被一个男人吸引了。这个男人身高足足有一百八十多公分,在黑眼睛黄皮肤的东方人当中,这种身高已经称得上鹤立鸡群。但是最吸引大卫注意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个男人的头,仍然是高高抬起的,和一群垂头丧气死气沉沉的中国人挤在一起,他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当大卫的目光落到这个男人的手臂上时,他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个男人受伤了。他的左臂上缠着厚厚一层用布条做成的绷带,伤口里流出来的鲜血已经渗透了布条,一滴滴的落到了地上,可是这个男人的表情,仍然很平静。当这个男人顺着人流,慢慢走到了大卫面前,并开始一件件脱下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时,四周响起了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直到这个时候大卫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伤口一直在淌着血,还能一脸的淡定从容。“ygod!”大卫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他站起来走到这个男人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胸口将近两尺长,呈四十五度角斜斜划过大半个胸膛的四道爪印,大卫伸出自己的手掌,比对了一下大小后,大卫猛然瞪圆了眼睛,“你这是熊爪拍到身上,留下的伤!”来到中国这么多年,大卫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在英国我最喜欢的休闲活动,就是和朋友一起去打猎。我曾经见过被熊爪拍到的动物,它们身上留下的伤痕和你身上的伤痕一模一样。而且看这个爪印的宽度,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攻击你的还是一头体重超过四百公斤的成年公熊!”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对方的判断。“我真的很好奇,你竟然没有被它一爪子拍死!”大卫看着这个男人胸膛上的爪印,就像是突然看到了一头体重超过四百公斤,却长了一对翅膀,甚至还能够飞起来的成年公熊!他啧啧叹息着,“我只能说你这个中国小子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你竟然还能活着出现在我的面前。告诉我,你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在挨了成年公熊的一爪子后,还能逃过它的追杀?”逃?!他下意识的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胸膛上的那四道爪痕,就是这样一爪子,生生拍断了他两根肋骨,让他的胸口整整痛了半年!回想着那场虽然短暂,却绝对惊心动魄的惨烈战斗,他开口说话了。也许是平时很少和别人交流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一点嘶哑,更带着一股群山风起的粗犷,狠狠撞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它饿了想吃我,我快饿死了,也想吃了它,我为什么要逃?!”“也想吃了它……”大卫必须承认,他真的被这个理由惊呆了。看这个男人身上那五花八门横七竖八的伤痕,这其中印有动物爪子留下的划伤,又有牙齿留下的齿痕,还有一些也许是锋利的刀子造成的划伤,更有大片的灼伤……这些伤痕上套着伤痕层层密布,仿佛在他的身上套了一层怪异绝伦的网格装,更在默默向任何一个人诉说着主人不平凡的经历。突然,一股绝对的凉意突然击中了大卫。这个男人身上的伤,都是在一次次和野兽近距离战斗后,留下的属于男子汉的勋章!难道他从来都不知道用枪吗?难道他就是用冷武器,在大山里和那些猛兽,发起了一场又一场鲜为之知的惨烈战斗,难道这个男人在就快要饿死了,就是拎着一把刀,面对着一头体重超过四百公斤,一爪子就能拍断一棵大树的成年公熊,发起了攻击?!大卫喜欢打猎,也喜欢听一些和打猎有关的精彩故事,他曾经在请一位老猎人喝酒时,听说过用冷武器对付公熊的方法。在公熊胸口,有一片月芽形的白毛,那片白毛的下面,就是公熊的心脏。一些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在遇到公熊后,他们会摘下自己的头上的帽子,或者用其它东西丢给公熊。而公熊这种动物,出于本能的习惯,它们总会把猎人投到自己身上的东西拾起来,看个清楚。而那些猎人就会趁着这个机会,突然冲刺,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足足两尺长的猎刀,刺进公熊的心脏。这一套理论说起来虽然容易,但是想想看吧,又有几个人,敢面对一头体重超过四百公斤的成年公熊,抓住它低头拾取东西并仔细观看的瞬间,把一柄两尺多长的猎刀,刺进公熊的心脏?!如果动作不够迅速,出手不够精准,力度不够强大,不能一刀刺穿公熊的心脏,那么这位猎人要面临的,必然就是公熊能生生拍断一棵大树的可怕重击!就连那位一辈子和大山为伍的老猎人,也不敢用一把两尺长的猎刀,去对付一头成年公熊。可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男人,却做到了,却把这样的事情说得理所当然。看着他那双孤独的,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看着他布满了老茧的双手,看着他身上那一条条,一道道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为了生存而搏杀中留下的伤痕,看着他胸口那四条公熊留下的爪印,大卫的喉结不断上下嚅动。公熊的爪子在他胸口上留下的爪痕早已经愈合,暗暗猜测着这个男人的年龄,估计着这些伤口已经拥有的历史,大卫简直不敢想像,当年这个男人在独自面对一头成年公熊时,他的年龄究竟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