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四年五月六日,贵府千金周婉,温良大方,品貌出众,小子惜时不才,请求娶为妻,今……,自聘定后,择日成婚,所愿夫妇携老,琴瑟和谐,今充婚书为用者。”
惜时的声音没有了往常的迟疑,温和中带着铿锵有力的气势,短短的几行字,他读的无比郑重,仿佛这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事情。
声音停下后,一时间屋里极静,惜时的声音还在屋里回荡,周婉朝二老看过去,只见郑氏大受感动,拿着帕子偷偷擦了擦眼角,周二柱则一副满意的样子。
周二柱清了清嗓子,连说三声,“好好好,起来吧,惜时,以后你要好好待我的婉儿。”
惜时一脸郑重,“我一定会的。”随即他从怀里拿出玉佩,转身对着周婉,“婉儿,这枚玉佩是我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你做定亲信物,以后我一定给你更好的。”
周婉还在纳闷惜时把抵押的玉佩拿回来了,怎么还能继续抄书,就叫他弯下腰去,把玉佩系在了她裙子腰带的一侧,低垂的侧脸看上去一往情深。
周婉就忘了想要说什么,随即又想了想,好像男方家送定亲信物,女方家要回一个的,她想了想,对着还在认真摆弄玉佩的惜时说了一句,“可是惜时,我没有信物回给你。”
惜时摇摇头,刚要说话,郑氏就插嘴了,“你这丫头,没有贵重的,还没有简单的吗,我看那绣活你也会干,我绣帕子那筐子里什么都有,你给惜时绣个荷包带着,惜时这衣裳,就差配个荷包。”
周婉还没说什么,惜时已经笑开了,她张嘴想反驳一下子,随即又伸伸舌头没说话,好吧,一个荷包换个值大钱的玉佩,这买卖也不亏。
一家人热热闹闹开了席,这个算不上有什么仪式的定亲宴就开始了,说起来,惜时作为上门女婿,原就不必有什么仪式,有也是周二柱家上惜时家去行聘书,不过惜时作为一个暂时无父无母无家产的三无人员,自然也没法进行了,做到这般,周二柱觉得也就行了。
周二柱一家欢欢喜喜地吃着饭,周大柱一家更是欢喜地上了天,钱氏这次的做派比下了蛋的母鸡还要夸张,好似一只长大了的母鹅一般,伸着脖子张着翅膀,呱呱呱的各处耀武扬威。
钱氏的嘴咧的和个葫芦瓢一样,“哎呦呦,咯咯咯,我就说,咱闺女,那是有大造化的人啊,你看看,他爹,你看看,咱闺女这就给选上了!这就要去州府,去京城,这就要当皇帝老爷的媳妇了,我就是皇帝老爷的丈母娘了,哎呦喂,这可是天大的造化。”
闺女金珠能选到州府去,一家人自然都高兴,这一行人去了十个,竟然选上了六个,也是周家村人杰地灵出美人了。
钱氏不待周大柱说话,便大方地拿出钱袋子,抓出一把铜钱递给二儿子周德银,“给你一把大钱,去,买肉去,晚上给你烧肉吃,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还愁着你这混小子啥事不干不好娶媳妇,谁承想,你姐这就要进宫,到时候说不得和你姐说的一样,那大官的闺女争着抢着嫁你,娘可就挑花眼了,哈哈哈。”
周德银欢呼一声拿着钱就跑了,周大柱看着钱氏也朝外走去,忙问道:“他娘,你出去干什么。”
钱氏心情好,难得没有骂周大柱,回头说了自己的算计,“他爹,你真是没个算计,这次不是那姓鲁的她闺女也选上了,她娘家可是在州府,现在咱闺女在那学规矩,咱也帮不上忙,可到了州府,那静丫头的外祖家说不得得帮衬一二,我这去巴结巴结她娘,让她给静丫头递个信儿,到时候也拉咱闺女一把,这进宫的事儿,可不敢马虎,我得把它砸瓷实了,也不枉过给里正的那半亩地。”
周大柱觉得自己完全不能理解钱氏,“你不是见天的看见她就烦,嫌静丫头她娘看不起人吗,你们还吵架来着,你去人家能见你吗。”
钱氏‘呸’一口,“吵架归吵架,现在有事求人家,我就当回孙子,回头再找回来就是了,等咱闺女嫁给皇帝老爷,有她求我的时候。”
钱氏想着闺女进宫的场景,到时候她就是皇帝老爷的丈母娘,那还不得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说不定有人还送金送银的巴结她呢,钱氏咯咯笑着,朝周静家走去了。
此时周二柱家还不知道村里的大事,县上的选秀结果一下来,村里就炸了锅,这个年代,除了周二柱家这样只有一个闺女的,其他的少说也有三五个孩子,都盼着有个闺女嫁个大户人家,帮衬帮衬家里的兄弟,这能被选上的,那可都乐开了花。
钱氏一路上碰到好几个恭维她的人,不是吆喝着让她请大家伙吃饭,就是巴结她以后提携提携自家孩子,钱氏从没有感觉这么轻快过,她这二百斤的身子,今日竟觉得轻飘飘的能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