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已不想去弄清眼前此景究竟是梦是实,亦不想去通悟什么人死复生的由来道理,在这一瞬,他一双眼睛看见了姜湛,脑中便只如一道响雷炸裂,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翻身压住了这始作俑者。
而被他按着瘦削肩头狠狠紧贴身下的姜湛,此时却是满意极了的神情,还绿萝绕藤般抬起冰白的长腿来,轻轻勾住了他腰身。
“你又有力气了?”
姜湛在笑。他笑得骄矜而肆意,面上少年脾性染得眉宇间容不下别的东西,红唇绯颈是前一轮欢爱后的遗留,又有青丝绕耳,更衬得他挽起的唇角都慵懒艳丽到了最好的地步。
美得欲让人刎颈。
裴钧双手撑在姜湛双侧,俯身定定看着这张他曾爱到疯魔、也恨到疯魔的一张脸,一时胸腔之内沉沦的涩痛混沌,带得他双目都刺痛起来。
——这张脸曾叫他太过喜欢,以致他在得到姜湛前所找过的全部相好,竟都似仿着姜湛的模子刻出。有的鼻子像,有的眼睛像,有的神态像……可偏偏,又都不似姜湛。
要么就是脾性里天生的骄矜比不上,要么就是嗓音粗了细了鼻音太过了,哪怕是言语中起承的音调,或怄气或调笑的,眉眼嗔叹中的一个回旋,裴钧都记得清清楚楚,多一分少一分都要不得。
姜湛,姜湛……
从前这世间就只有一个姜湛,再没人更得他心了。
若放在过去此时,他定会轻轻捧住姜湛的脸,深吻他——就从唇角开始,滑落颈间,锁骨,胸膛,慢捏粉尖,轻抚腰腹——细腻绵密而奉若珍宝一般。
他曾爱极了姜湛这具身子,爱那腰窝浅陷、肌肤脂玉无瑕,也深知那弓起身时后脊末端些微突起的小骨和缠在他后背那纤细匀称的脚踝……所有的记忆都毫发毕现,这身上的每一处敏感他都清楚,更清楚怎样去撩拨,怎样教他秉持,或是怎样让他泄液如雨。
记忆中的身姿与眼前渐渐叠合,裴钧慢慢抬起了手——
落下,却不是轻抚,亦不是捻揉。
他只是沉默而用力地捏住了姜湛的下颌,一言不发,甚至没有一点点前兆地,忽而将身一沉便贯入他体内,直直将巨物抵到不能更进之处,叫身下姜湛突然疼得细眉深锁,痴痴闭目呻唤了出来。
“喜欢么?”裴钧另手卡着身下纤细的腰肢再一次次地毫不留情地抵入,漠然地垂视着姜湛的脸,极力想从那上面找出一丝忍辱的破绽——
可他败了。
“喜欢……嗯……”姜湛神色中的情欲和迷乱真到无法再真,甚至还扭开只手勾住裴钧的脖颈下拉,将一个急切而恩赏的亲吻落在他鼻尖上,是一捧若即若离的龙涎香气,“快……嗯,待会儿宫人回了……嗯,你就——就又得走了……朕,可舍不得……”
好个舍不得!
裴钧几乎要笑出声来,顿时抽身而出,抬手将姜湛翻身背向趴跪好了,右手抬腕,捞起他身后发梢一卷,再开口,低沉的音色都带上了一丝危险。
他面上如惯常那般随意地笑,徐徐道:“好,这就来。”
下一刻,好似云雨倾覆,山河贯地,雷霆震怒,他将姜湛死死按在软枕上,由后再次狠狠出入,一下又一下,不保留任何力气,直将姜湛肏到抓在床头金架上的手指都骨节发白起来,隐忍嘶叫好一晌,终于发觉有什么不对,便挣扎着要翻身。
可裴钧又岂能容他翻身,只随手便压住他后颈迫他再度侧枕在榻上,就像残暴的猛兽按住只吃食的鸟雀,一边肏入一边笑道:“怎么,皇上厌我了,不想要了?”
由他此处瞧去,姜湛的侧脸泛红,眼梢吊着一滴未落的泪,整张脸此时终于是有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却还强道:“朕喜你还来不及,又何曾会……何曾会厌你……”
——何曾?我看你恨不能早些剁了我。
裴钧心下冷笑着,身下愈加用力地一贯再贯,次次到底,让姜湛不断失声叫出来,从开始的隐忍,到后来几乎染上了惊怕——从前裴钧榻上待他皆是温情宠溺,但凡一点刺痛,该落在背上的亦是加倍的亲吻安抚,绝不可能冷眼瞧他痛到了骨头里,却连一丝亲昵都不给……
但眼前的境况根本容不得姜湛思考——股间传来的痛太明显,快感亦太明显——裴钧对他的身子过于清楚,几乎只笃定地抓住后脊之下的那一处软肉不断抵死缠搅,每一次都正中红心,深深切切。
姜湛迷乱痴妄之中,直觉此番竟比从前数次加起来都要翻江倒海,一时将要秉持不住丢盔弃甲而去,可每每濒临如此境界时,裴钧却又准确而及时地退攻别处,叫他全身百骨不得松快,提着一丝神智,只想求他不要再逗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