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站起身扑向沈砚书,怒吼道:“沈砚书!你他妈还敢回来见我!”
沈砚书身形优雅地向旁边迈了一步,微微一侧身便躲了过去,脸上带着笑意,然而这笑意却未达眼底。
荆沐正要再起身时被沈砚书自上而下地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头颅,像丢弃垃圾一样把人丢到地下。
荆沐喘了几口气,认命般地向后一靠,躺在了又脏又乱的宫殿中央,怏怏地道:“沈砚书,我从未想过会是你。”
沈砚书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如一滩泥般的荆沐,语气轻飘飘地却带着刺耳的讥讽之意。
“殿下,不,皇家真是贵人多忘事。”
“贵人多忘事?”荆沐微微支起身子,盯着沈砚书的鞋尖道,“我记忆中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就算是读书时期我也极为尊重你这个同窗好友。”
“无碍,”沈砚书懒懒地将头向后仰去,阴冷的眼神在周围绕了一圈,“很快,你就能下去见你母亲,到时候问她都做了些什么吧。”
荆沐坐起身,脸色灰败,已是失了全部的血色和精力,道:“看在同学一场,总得让我——死个明白。”
沈砚书冷冷地注视着荆沐,嗤笑一声道:“同学一场?荆沐,别再自欺欺人了,从一开始我就是奔着你的命来的。”
他笑得有些病态,语气里带着刻入骨髓的恨意,整个人浸满了罪恶与血液般带着杀意。
“你以为能动摇我杀你的决心?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你母后是被毒死的吧?是不是到现在还认为是贵妃下的毒?”
“其实是江沅,皇帝那么信任他,出了事又让刑部查,刑部在我手底下,又怎么可能查的出个所以然?”
荆沐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江太医?他与我母后何仇何怨?”
沈砚书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又阴恻恻地道:“他是贵妃的表弟,不过这不是重点。荆沐,你不愧是她的孩子。你母后太猖狂了,以为坐上皇后的位置就能一手遮天,所以连后宫的妃子也能随意杀害。可她不但把后宫搅乱了不说,还连同那名妃子的家人也指使着给杀了个干净。”
“你爹那个老不死的东西等她都杀完之后,居然还想着要帮忙包庇把案子压了下来。要我说,有这功夫不如查查,早发现有个苟延残喘的孩子或许还能早点解决这个隐患,你说呢?”
荆沐结结巴巴地看着沈砚书道:“你,你,你难道?”
“不错,我就是那个妃子的孩子,被奶娘带出宫后送到沈家活了下来。”
沈砚书眯起了眼睛欣赏着荆沐的表情,身上的杀意却是越来越浓。
“所以,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皇兄了呢。”
“可,可我母后的事凭什么要算到我头上?”荆沐瑟瑟发抖地问道。
“你问我?”沈砚书猛然提高了声音,咬牙切齿地道,“那我问你,我母妃的家除了我死了十几口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你不死?你不死他们的灵魂永远不得安宁!”
“那也要怪前任刑部尚书不作为!是他不积极查案,不追寻真相,不——”荆沐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喃喃地道,“所以,所以你进了刑部当上尚书后的第一件事,便剥了前尚书的皮,是在,是在复仇。”
“可惜那个孬种没熬到后面,死的太早了。”沈砚书眼角有一抹阴狠划过。
荆沐好似没听见他的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语地道:“我说你为什么一开始要进刑部,明明,明明户部掌管财政、富得流油,可那时你宁肯不跟颜益去争那个权,把权力过渡到顾松源那里也要来刑部。”
“呵,”沈砚书轻飘飘地冷笑一声,“如此可见,刑部当真是个好地方。”
“你今日死在这里,而我将继续走我的路。从此以后,刑狱之牢,性命之虞,法理之责,成仁之义——”
“皆于我一念之间。”
荆沐愣愣地抬头看着沈砚书,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绳子后不停地向后退去。
“跟你耗的时间太多了,”沈砚书失去了所有的耐心,话语里也没有了温度,“殿下,与你的母亲团聚去吧。”
“等等,”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冷静的声音,“请给我几分钟时间。”
沈砚书的动作一滞,慢悠悠地抬起身来,一脸温润的模样,为身后的萧姚让出一条道。
荆天离静悄悄地跟在萧姚身后,身形隐入黑暗中默默地藏了起来。
荆沐见了萧姚,眨眼间恢复了所有力量似的尖声道:“萧姚!我就知道是你!你绝对也参与到这里面了,是不是你计划的,是不是!”
萧姚注视着荆沐,平静地摇了摇头道:“是我哥计划的,但我支持他们的想法。”
“荆沐,我也恨你。准确说,是恨你身后的人,你的父亲,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