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哽咽。
阿波罗尼娅抬手,纯白的箭矢将戒指射了个对穿,一股比诅咒浓郁得多、几乎是有形的黑烟自戒指上冒了出来,在火焰“滋滋”的炙烤下徒劳地尖叫,简直像是来自地狱的回音。
“你拥有一切,名利、地位、权柄……可你不高兴,你心里有填不满的空洞,你拿什么换来的这一切……”
“而你,你被困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啊啊知道了!死到临头了话这么多!”阿波罗尼娅厌倦地挠了挠耳朵,“真邪恶啊,到底是附着了多少黑魔法,厉火都得烧半天……”
邓布利多终于敢直面那个在纯白火焰中翻滚燃烧的戒指了,他怔怔地看着那块石头,甚至有些希望它就此消弭于厉火之中。
彻底断绝他的希望,让他不再于无望的生活中屡屡生出妄念。
但是阿波罗尼娅并未如他所愿。她一直盯着火情,待灵魂烧灼的惨叫声消散,又多放任厉火烧了三秒,这才伸出魔杖:“咒立停——”1
复活石“骨碌碌”滚到她脚边,她试着踢了踢,见自己还好好的,这才捡起来在衣服上蹭蹭干净。
火候控制得好,戒圈戒托基本都烧没了,只剩一点点熔化的金子糊在石头底部,那半边石头其实也有点焦,但圣器就是圣器,黑魔法抗性相当高。
“拿着玩吧,教授。”她抬手就扔了过去,但邓布利多没有接。
“不。”他坚定地拒绝道,一直看着她,“我不再需要它。”
阿波罗尼娅有点牙疼——她不知道命运是否依旧会走上老路,如果答案是“是”,那么至少救世主需要它。
虽然她一直没搞懂复活石在其中起的作用——兴奋剂?安慰剂?
“可您是最好的保管员。”她只好道,“秘密,魔杖,还有石头。”
邓布利多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终于接过了她再次递来的复活石。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对我告知一切,阿波罗尼娅。”
“随时,只要您问,我有问必答。”阿波罗尼娅习惯性地插着牛仔裤口袋,“但最底层的那个秘密,说实话,这与我们要做的事无关,您若执意挖掘,也只会让我痛苦崩溃。”
“那么……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是个先知吗?或者预言家,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邓布利多的眼睛闪了闪,不知道提起先知时又想起了谁。
“让您失望了,我不是。”阿波罗尼娅诚恳地看着他,“如果我什么也不做,事情就会按照我所知的发展,仅此而已。”
“好的发展吗?”邓布利多下意识地追问,但随即又笑着摇了摇头,“瞧我,如果是好的,你也不会做这么多事。”
“事实上,相当糟糕。”阿波罗尼娅干脆在彩虹桥上坐了下来,悠闲地晃荡着双腿,“你们赢了,但是付出了非常惨烈的代价,拜托,别让我背死难者名单。”第一个就是阿不思·中间忘了·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也在她身边坐下来,抛了抛手中的黑色宝石。
“也包括这个吗?”
“当然。”阿波罗尼娅凝视着它,“我很想说它简直是万恶的源头,这恐怕会误导您。但如果不是它,许多勇敢而无辜的人本不必死去。”2
阿不思·邓布利多是何许人也,几乎是转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露出恍悟的神情来。但或许是并未直面自己命运、仅仅从他人只言片语中推测而来,他苍老的脸上除了怅惘,竟也有几分兴味。
真是勇敢的格兰芬多啊!
“方才我注意到,你说的是‘你们’。”邓布利多迅速恢复了平静,好奇地问,“不存在,还是不曾转变?”
这老头简直敏锐得惊人!不愧是你,不愧是你邓布利多!
“前者。”阿波罗尼娅抬头望向星月潜踪的夜空,“再问就不礼貌了,教授。”
邓布利多点点头,率先站起身来。
“那么,让我们尘归尘、土归土吧!”
他抬起手,轻轻向下一按,飘得满天都是的冈特家残骸迅速向内聚拢、坍塌,直到缩成房屋模型大小,那诅咒的黑气也被一并关在里面。邓布利多又伸出一根手指,在地上轻轻一划,坑底迅速裂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坑缝,将房屋模型吞噬了。
“麻瓜建筑学我不是很懂,希望这不会影响到你的……地基?”
“无所谓了,无论这里盖成什么样,到时候也一定会毁于黑魔王的暴怒。”阿波罗尼娅大度地挥挥手,“我也正好找理由退出,不再追加投资。嗯……就说汉格顿居民拒绝发展、拒绝接受新鲜事物、拒绝拥抱现代文明,才炸了我的房子。”
爸爸妈妈都是久居于此的土著,汤姆·马沃罗·里德尔虽然生在伦敦,籍贯填汉格顿总没错。
邓布利多沉默了,半晌才问道:“你打算怎么让他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