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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第1页）

他妈生气地说：&ldo;教你念书你不念，长大了两眼漆黑，活该！&rdo;

可是心里想的是：丈夫阵亡了，孤儿寡母的，娇惯孩子一点儿也有的，不念就不念吧。

程咬金打这儿起，仨一群、俩一伙儿地打架惹事。家里倒不闷得慌，天天儿净是告妈妈状的：&ldo;瞧你们阿丑儿来！&rdo;

当妈的还得出来安抚人家，说：&ldo;得啦，瞧我了吧，回头我打他！&rdo;

等程咬金长大了，依旧成天价惹事斗殴。比如说，南边有个集镇，有那插圈儿弄套儿蒙人的，俗话叫&ldo;做活局子的&rdo;，专门吃乡下老实人。程咬金等&ldo;买卖儿&rdo;快做成了，上去就分钱。人家不给他，他上去就是一个嘴巴，下头一个泼脚。那些人急了说：&ldo;得，你是爷爷，给你，给你！&rdo;

有那用骗术、腥赌、开宝害人的，快到晚上分肥了，他又是照例来要钱：&ldo;给不给？&rdo;

&ldo;不给！&rdo;

&ldo;不给？好吧！看看小老子的拳头！&rdo;

大伙儿没办法，打架，打不过他；打官司他又不怕坐监，因此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程老虎。说他好比一只老虎，走到哪儿哪儿怕。可是，程咬金有一样好处，他不打好人，还把夺回来的不义之财分给穷人。老实人都夸他，说：&ldo;程爷，您这么一来，咱们这儿蒙人的行当，还是真少了！您真好，净打坏人，不打好人！……&rdo;

程咬金说：&ldo;咳，要是我净打好人，还算得了什么英雄！&rdo;

他还有一样可取，外头打了架，到家他妈一瞪眼，他立刻说：&ldo;妈，我不敢了！&rdo;

这么闹来闹去，程咬金一晃儿有十八、九啦。他妈把他叫到跟前，说：&ldo;阿丑儿，我问你，你爸爸死的时候，你几岁？&rdo;

&ldo;七岁。&rdo;

老太太又说：&ldo;阿丑儿，咱们逃难到了山东，虽说船破有底，底破了还有三层钉。可是，如今……&rdo;

一指屋里，说：&ldo;嗳，四旮旯空了！你成天在外头打架、斗殴、打官司，不干正经营生，人家十岁的孩儿，都会买点儿烂果子，卖十个赚仨，你就会坐吃山空！你算干什么的？你难道还把你妈饿死吗！&rdo;

老程一听，说：&ldo;妈呀，您甭管了，我出去找饭去！&rdo;

老太太说：&ldo;可不许你在外边打架斗殴！&rdo;

老程说：&ldo;妈呀，您甭管了，我决不打架斗殴。&rdo;

老程出来一想：我哪儿找饭去？我还得打官司。人家打官司，为的是赢理，程咬金打官司，为的是要坐监，因为一坐监，他有饭吃了！那年头，监里头关的净是些被屈含冤的穷人，吃囚粮吃不饱，还天天挨打受气。老程坐监可不一样。他到监里头，上至牢头，下至狱卒，都得听他的。他第一次坐监的时候，里边有个牢头想欺负他，老程就说了：&ldo;李头儿，我犯的案子是打架斗殴，几天就出去啦。你在哪里住家我知道，咱们外头见！你去打听打听吧，我叫程老虎！……&rdo;

这一来，牢头也怕他了。以后每次进监，牢头都得打上四两酒，为他接风。这一次老程出来以后，想来想去想不到别的谋生办法来，结果还是想到打架、坐监的方面去。可是，谁见了老程谁躲，他一到哪儿，那儿的人就说：&ldo;躲着点，程老虎来啦！&rdo;

他找了半天，也没找着打官司的由头。他往东走，东边是一座大土坡，上了土坡，就看见从东边坡下上来一辆小车。头里是一个小孩拉着袢儿，后边是个老头儿驾着把，推着一辆一个轱轳的小车。小车上装着许多麻袋，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就听小车吱吱扭扭、吱吱扭扭……老头儿使劲往上推，抢这个上坡，车轱轳扭扭扭的，总也抢不上去。老头儿说：&ldo;二个！二个！使点劲儿啊！就差这么一点儿就上去啦！&rdo;

小孩说：&ldo;我这不是使、使、使劲儿呢吗！&rdo;

说着小袢儿一松手，小车往后扭扭扭扭，扭扭扭扭……倒退了下去。小车子排下去了，差点儿没把老头摔了个大仰巴脚子。老头儿放下车把，说：&ldo;二个！你给我拉车，一天给你两吊钱，还管你顿饭，你怎么不用劲儿哪？&rdo;

小孩说：&ldo;王二掌柜的，你别这么说！不就挣你两吊钱，吃你一顿大碗面吗？你还抱怨，我不帮你啦！&rdo;

说完，一下子跑没影儿了。急得老头儿直嚷，说：&ldo;二个！二个！你回来！我、我、我……&rdo;

老头儿是真着急。老程在坡上一瞧，心里说：我帮他！甭给我两吊钱，管我一顿饱就行！他走过去，喊了一声：啊，咳！老头儿差点没吓趴下。说：&ldo;你，你是人哪？&rdo;

老程说：&ldo;说话就是人，我长得寒碜，就不是人吗？&rdo;

老头儿说：&ldo;有事吗？&rdo;

老程说：&ldo;那小孩不帮你，我帮你，不要你两吊钱，管饭就行！&rdo;

老头儿说：&ldo;那敢情好。你拉袢儿，我推车。&rdo;

老程说：&ldo;我力气大，一个人推就行。&rdo;

说着，把小拌儿拢在车上，搭上车袢，挂上把钩，老头儿直说：&ldo;不行，不行！&rdo;

老程说：&ldo;你瞧着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