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回到浴室的时候,地面水渍已经被刮地干干净净了。我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又羞又气。盥洗台上,刷牙的杯子已经被换成了情侣杯,我的牙刷上也已经被挤上了牙膏。算了,暂时饶了你。
……
“下午附近有个拍卖会。难得大家白天都在,一起去看看吧。”男房东提议道。
这个公司会收购一些二手商品,每月定期地举行拍卖会,商品卖出后公司会收取一定的分成。来参加这种拍卖会的人各式各样,有钱人来淘宝的,有崇尚低碳生活方式的,有怀旧情结的,有来认识新朋友的,还有像我们这样单纯来看热闹的。拍卖现场摆满了五花八门,等待竞标的商品。每个进场的人都会领到一个号码,在要竞价的时候举起号码牌即可加价。拍卖师是个嗓门洪亮、语速超快又带点伦敦口音的老头儿,头发发白却精神矍铄,端坐在拍卖桌后,准备着拍卖物品的材料。现场只有零星的几条长凳子,大部分人都站着,倒也没了珠宝玉器古玩等烧钱拍卖会的拘束感。
第一件被拍卖的是一套组合沙发,蓝色布料,九成新。听说是原主人着急搬家才出售的。起价50澳元,每次加价10澳元。“60澳元。”“70澳元。”“80澳元。”看来这件商品被放在第一个拍卖不无道理啊,不少人都扬起了手中的号码。当价格飙升到130澳元之后,只剩下两个人还在相互竞价。沙发最终被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以170澳元的价格拿下。第二件拍卖品是几个简易家用柜子,除了微微有些掉漆外,并无其他损坏,最后也被这个男人以合理的价格收入囊中。而后,方形吃饭桌子,几把凳子等家具也被他尽数收走。
“这男的什么来头啊?”我问,但不是说他出手阔绰,只是一下子收这么多占面积的大型家具,不得不让人印象深刻。
好像是刚搬来K镇的。原来在一家跨国公司上班,他爹啊突然得了重病,一定让他回来继承家业,说是爷爷辈传下来的不能在孙子手里断了。”知心姐姐之所以叫知心姐姐,不光是因为他很善于帮女生分析情感问题,还很会与人攀谈,察言观色,借机掌握八卦情报,据说打遍K镇无敌手。所以这会儿,房东与何时面面相觑时,只有“知心姐姐”侃侃而谈。
“家业很大吗?”男房东问。
“是一家小三明治店。在靠近镇中心公园那。下次带你去吃吃。”“知心姐姐”真是消息灵通啊,不得不服。
下一件被拍卖的物品是几副方巾大小的十字刺绣,工作人员让我们传阅,针法逼真,造型生动。虽然拍卖会以二手商品为主,但也偶尔会有一些全新的东西。听说这刺绣的主人是我们的一个邻居王阿姨,平时在一家自助餐厅打工,闲时就喜欢刺绣,家里多的放不下,就拿一些来小卖卖。
“这王阿姨啊,前夫是个赌徒,醉酒后还家暴。王阿姨果断离婚后,为了摆脱前夫的纠缠,也为了儿子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找中介嫁了个悉尼大龄单身大叔,顺利拿了绿卡。现在儿子在悉尼上S中学。王阿姨不会英语,她老公不会中文,两人交流纯靠翻译软件。不过她老公不抽烟不喝酒,两人相处竟也和谐。”旁人能知道这刺绣主人就是王阿姨已经不错了,还能知道这么多内情的除了知心姐姐外,找不到第二个人来。
“起拍价15澳元。每次加价5元。”拍卖师躲在老花眼镜后的双眸扫视了眼人群,看大家传阅地差不多了,开口说道。不是这个快工业时代看不上手工的东西,也不是澳洲百姓看不上中国的东西,而是拍卖行的规矩就是这样,低开价来刺激竞拍欲。果然,陆续有人举起号码牌来,但到了40澳元后,就不再有人加价了,毕竟受众市场比较小。
“40澳元一次,40澳元二次……”竞拍师在台上喊着,眼看着就要一锤定音,突然停下了,“有人连举三次牌,直接加价15澳元。”大家的目光纷纷顺着一个方向望过去,最后落在了角落里一个大腹便便,脸上有条长刀疤的澳洲老男人身上。看不出具体的年纪,但迎着他的目光却叫人打寒颤。
“55澳元一次,55澳元二次,55澳元三次。成交。”拍卖师娴熟地一锤定音,“恭喜这位95号先生拍得刺绣,请联系工作人员进行货款支付。”每每成交一个物品后,总有人唉声叹气懊悔没再追加一下,也有人兴高采烈拍得意中品,现场观众则会鼓掌欢呼下搞搞气氛,但这次没有,现场还出奇地有点安静,只有工作人员和我们几个稀稀拉拉的掌声。
“下一件物品……”拍卖还在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