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时候黎凯烈表现的桀骜难驯,但他总是很懂得尺度,他的张扬自负收放自如,他也有他的界限,其实并不需要太担心,巫维浅是关心则乱,现在他也被提醒了,“我忘了,有人总是表里不一。”“彼此彼此,有人一幅冷酷不讲人情的样子,却为我担心成这个样子。”在他肩膀上暧昧的捏了两下,黎凯烈的笑容得意又放肆。“是又怎么样。”他无声走近,把他的笑容吞没在嘴里,黎凯烈马上热烈的缠上来,靠在角落的墙壁,这个热吻叫人失魂。“好了,现在滚去好好用你的嗅觉。”还靠的很近,近到能闻到彼此的呼吸,拍拍某人性|感的臀|部,从建筑物的阴影里走出去,诊所门前卡扎耶把门打开了,正在清除门口的障碍。“里面看起来没人,不过血迹是延伸到这里。”卡扎耶指着地砖缝隙里残留的褐红色。这里是不是他们要找的地方,艾米勒也不确定,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两个人已经当先走到门口,黎凯烈稍前一点,让巫维浅在他身后,阻止不了他冒险,至少能保证他不会有事。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巫维浅只扬了扬嘴角,没有一丝笑意,但总算也没有生气,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墙边诊所的招牌早就掉落朝里面看空无人烟,他们走上台阶的时候,上方突然传来脆响,几个人抬头,一个黑影随着漫天飞溅的玻璃一起坠落。碎片如同钻石冰晶,带着锋利的切面,几人翻滚闪躲,黑影飞扑,就像是画面的特写,他们看到一张诡异的脸出现在夜幕下。暗黑巢穴人影落地,那是个不能用确定的言语来描述的“人类”,姑且称之为人类,是因为他有近似于人的脸孔,但他的下颚突出,犬齿长外露,粗糙的面孔在暗处被模糊了细节,弯腰弓背,乍眼看去像一个驼峰。随着一声不似人的嗥叫,这个“人”朝他们扑来,锋利的额指爪在月下反光,怕枪声会节外生枝,卡扎耶拔出弯刀,以一个跳跃迎了上去,他完全不胆怯,训练有素的军人是不会去管在他眼前的敌人是什么的。“这、这是什么鬼东西?”艾米勒忘记躲起来,他看呆了。卡扎耶出刀,那怪物被割伤之后狂性大发,眼睛里的血丝清晰可见,血腥味刺激兽|性,巫维浅忽然听见黎凯烈的喉咙里发出警告似的低呜。仿佛是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威慑力,那人不认兽不兽的东西发出一声咆哮,忽然加快速度,竟抛下卡扎耶,袭向黎凯烈。巫维浅就在旁边,也遭受波及,锋利的锐光划过,张大的充满腥臭的嘴向他咬来,但他没有躲也没有闪避,在他有任何动作之前,那怪物额头正中遭到重击倒飞出来,黎凯烈收拳。卡扎耶就在后面等待着,弯刀顺着那东西的背部反撩上去,血溅,惨嚎,一瞬间发生。“你怎么不躲!”一拳的力量击退那怪物,黎凯烈转身皱眉。巫维浅轻轻拍了拍衣袖,上面有几块玻璃屑,“既然你会拦住他,我为什么要躲。”他笃定他会拦住那东西,这究竟是大胆还是出自于对他的信任?或者两者都是。黎凯烈被这一句话堵住,不管怎么说,巫维浅料得没错。但也担心这是他另一种表示不满的方式,“前几天还说不需要保护,那你现在究竟是要我出手,还是不要我出手?”他抱怨。“我现在发现,被人保护的感觉也不错。”只要黎凯烈不是过分担心,他如今倒不在乎这些,拉过那只出拳的手,他在他手背上吻了下。“你不该在这里说这句话,要不是地方不对——”黎凯烈说到这里就停下,但他的眼神,他的嗓音,他的表情,全都在叙述着未完的含义。“你总算也知道地方不对?”眼里闪过笑意,巫维浅牵着他的手走进去。心里的血腥骚动被另一种沸腾取代,黎凯烈动了动手指,无法确定巫维浅是不是试图安抚他的情绪,用另一种方式。卡扎耶在擦他的弯刀,地上躺着的那东西,或者说那个“人”,还在血泊里挣扎,受了重伤,已经没有再站起来的力量。不管是谁,看到这种东西就能确定地方没错,这栋陈旧的建筑物,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艾米勒目睹这一切,快的连开口都来不及,前面的三个人已经进去了,他本来可以离开,但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还是跟着走进去。犹如进入黑暗的巢穴,墙角的灰尘和蜘蛛网堆积着,里面没有灯,卡扎耶回到车上,拿出几个电筒,这原先是个大型诊所,病房很多,在一个个光圈下,诊所里遗留的病床和轮椅在所有人的视野里时不时的出现。“从来没进过医院,原来这就是诊所里的样子。”几个人都走的很小心,沉默里,巫维浅忽然开腔,他的话艾米勒不能理解,但黎凯烈听得懂,“你不会需要的。”他的语气不好。“我早晚会需要,我们都知道。”不怎么在意的回答,巫维浅握住一个轮椅的扶手,“人类的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是死亡令所有的感情和经历变得珍贵,可以惧怕,但不能不接受。”生和死,在他的眼里都弥足珍贵。“所以人类需要繁衍生息,他们的后代会继承他们的一切,换种方式说,那也可以看作是另一种延续生命的方式。”艾米勒忽然插嘴,说得很认真。“狗屁的另一种延续生命的方式!”轮椅被一脚踢开,黎凯烈手里的光线往周围一扫,压抑着怒吼的音调紧绷,“非要在这里讨论这个吗?”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任何关于人的衰老和死亡。巫维浅抬眼,他本该回答什么,但他看到这种表情的黎凯烈,便只是用了然的目光注视了他一会儿,“出去吧,这个房间没有任何可疑。”有谁能控制黎凯烈的情绪,唯有一个人,既然这个人说了这句话,别人当然只有点头的份,黎凯烈一句话都没说,当先走出去,从他僵直的背影就能看得出他现在的情绪。被他一脚踢出去的轮椅滑出病房,滑到走廊上,还没有停下,空旷阴暗的地方,只有那个轮椅慢慢滑行着,底下的轮子吱吱咯咯,被什么牵引着,一直没有停下,滑向走廊的另一端。那里通向二楼,就像另一个黑暗的入口。“这里的底板是斜的。”卡扎耶只看了一眼作出判断,艾米勒还在想着先前看到的东西,低声问,“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人就不会是“东西”,东西都是没有生命的,这句话互相矛盾,这是个放到任何地方都不适合的问题,但适合现在的状况。黎凯烈不会有心情回答艾米勒的疑问,他朝着走廊尽头走,那里有个转弯,一转弯,他就消失在后面几个人的视线里。卡扎耶和艾米勒都发现,刚才自始至终没有改变过表情的男人,忽然加快脚步,“那是人,是被人用药物和黑魔法重新改造的人。”凝重和焦灼,是巫维浅所有的语调。克劳迪家族的手段,从看到那个东西的第一眼起,黎凯烈就知道这件事,这栋楼里的人,和克劳迪这个名字脱不了关系。以为被浇灭,被终结的恨和复杂,重新占据他的思维,他感觉到血液里有什么在燃烧,如果不是巫维浅的话,他的吻,他不着痕迹的关切……他早就要爆发了。但某种渴望在鞭挞他,他必须知道真相,他要将躲藏在这黑暗中的影子拖出来,好好看看对方是谁!窗户里洒下月光,但楼里的阴暗没有被驱逐,黎凯烈站在破碎的窗口,从这里看下去就是那“东西”横尸的地点,远处大楼的灯光交错闪烁,这里却照不见一丝光亮,他索性关了手里的电筒,连那一束光线也失去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