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史官记载,华夏炎兴五年四月十八日,西皇嘉澜帝夏朗、北帝天帝云逸凡会晤雁门关,洽谈多时,未知休咎,其间东狂、南仙二公子亦不期而至。
三星一煞会雁门,乱世黄沙巻蓬根。
世人都没有看到四人相会的经过,而几个当事人也守口如瓶,于是这件事被传得神乎其神。说什么天现异象,四大公子一战天昏地暗,更不见日月光
至于谁胜谁负,却是几百年后也没人争出个所以然来。
雁门风云会,即使过去千秋万世也不曾被世人遗忘,那是一个乱世繁华的象征,那些风华绝代的无双少年几百年也不见得有一个,偏偏在这个乱世出了那么多。
后世但有盖世人物独立绝巅,无不遗憾没能跟那几个惊才绝艳、才情无双的人杰生在一世,好与他们一道争主天下、指点江山。怅恨之余也不禁暗自庆幸,若是和他们一世,必然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世人又哪里看得到自己萤火一般的光芒。
同年六月,大夏嘉澜帝谴军十五万南下,传檄天下,说什么华夏一国尽是背国叛君的乱臣贼子,不怀忠义之心,另辟门户,今日起军平乱贼,望天下有识之士不吝其力云云。
华夏也不肯退让,先是陈兵十万守住关隘,继而也是一则檄书传遍天下,说嘉澜帝夏朗弑父篡位,陷害忠良,排挤兄弟,不孝不悌。另扶贤明仁德二皇子夏炎登基,今日起义师勤王室,天下义士不可自误。
总之,仗还没有打起来,两国的檄书已经接连送出,传遍天下,谁也不肯先输一筹。
雪凝雅斋里,茶香袅袅,夏雪寒正看着一封边疆传回的文书,神色淡然,仿佛根本没有将即将到来的战争放在心上。
南梦影白衣若水,流淌一世温柔,缓缓走到夏雪寒身边,给他递上一杯茶,轻声问道:“看这势头,你又要出征了么?”
夏雪寒抬手接过茶碗,空明的眼睛里透过一丝挣扎,不过片刻之后又恢复如常,轻声道:“对啊,这次夏朗主动出击,而且在人数上也是前所未有的,应该是有备而来,若不亲自去,恐怕有疏虞。”
南梦影点了点头,顺势坐到他腿上,不知为何又是换上了昔日那副俏皮可爱的面容,那副小狐狸一样的笑容又挂到了脸上,双手环住夏雪寒的脖子笑嘻嘻地说道:”你可要快些回来哦,要不然我们孤儿寡母的说不定一不小心又遛狗遛到边疆去了!”
夏雪寒白了她一眼,十分头疼的说道:“孩子是你捡来的吧?哪有你这么当娘亲的!”
南梦影拧了他一把,嘟哝道:“怎么来的你还不知道吗?”
夏雪寒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咬牙说道:“女人,给我乖乖待在家,哪儿都不要去,我还没死呢,三从四德不懂吗?”
南梦影斜斜的看着夏雪寒,那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道:“三从四得么?从不温柔、从不体贴、从不讲理;说不得、打不得、骂不得、惹不得吗?我一直都有记得啊!”
“女人,得亏是我在你没成气候的时候就收了你,要不然你得祸祸多少人啊!”夏雪寒此刻心里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还别说,南梦影三从四得还真的践行得很不错呢。
“嘻嘻,你的意思是现在我祸祸你来了吗?”
“难道不是吗?”
“……”
第二日,华夏朝堂上,夏炎当众宣下圣旨,封琅琊王、上柱国夏雪寒为平西大元帅,统军十万并边关守将一起迎击来犯之敌。
炎兴五年六月二十日,正是酷暑难耐之际,平西大元帅统领所部兵马西进抗敌,战旗猎猎,兵戈战甲吞吐寒光。
那十万大军皆是着着雪亮的银白盔甲,威风凛凛,就像是天兵天将下凡一般,十万大军几乎连呼吸都是一致的,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息,只有在战场中摸爬滚打过千百遭的军人才会有这种气息。
这便是当世三大名骑之一的“寒影骑”,也是华夏最精锐的士兵,任何一人都是经历过数十上百次战争的磨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
阳平关是华夏面对大夏军队的一道重要屏障,地处山岭间,道路崎岖,大军难行,关隘两边都是险峻的山峦,易守难攻,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阳平关外十里,大夏军帐绵延数里,紫绣龙纹旗迎风扯开,山林灌木之间不时有人影晃动,在这枝繁不见叶、叶茂不见天林子里,几乎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呜……”
阳平关里号角传来,响彻云霄,震散流云,只见十万大军从阳平关背后行来,整齐的步伐,肃杀的气质,铁骑像一股洪流奔涌向这座关隘。
十里之外的大夏军队也感应到了这股浩瀚的气息,情不自禁的朝这边望过来,晴明的天空,奥热的风吹过,夹杂的杀气却是让十五万大夏军士心里一寒。
大夏中军营帐里,坐着羿王夏宇,他是嘉澜帝夏朗的第六个弟弟。与夏朗不同,他禀性憨愚却天生神力,心思单纯的他一心向武,熟读兵书却不喜权谋之争,由是颇得夏朗信任,虽然年岁不大却是对他委以重任,这次更是任命他为三军都统,让他领兵南下。
夏宇长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有些黝黑的皮肤透着同龄人不曾有的活力与坚韧,那双黑色宝石一般的眼睛清澈澄明,没有一丝污浊,不像夏朗那般雾霭重重难以琢磨。
夏宇手里拿着一份前方传回来的密报,一边看一边比对着桌案上的地图,那张黝黑稚嫩的脸上满是忧虑。
“报!”一名小校冲进营帐,打断了夏宇的沉思,他抬起头,有些恼怒的看着那名小校,小校赶忙说道,“启禀元帅,华夏增兵十万,日前已到阳平关!”